周詞心知,傅良絕非冤枉,不論陳秉元如何掌控遮掩,那些無人愿意處理的卷宗,和他在燈下花了十數(shù)個深夜查看的陳年舊案里,不難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整個夔州在他們的控制下,臟污不白之事不勝枚舉。
上到州府下到縣衙有賣官鬻爵聚斂財富的,有斷案偏幫權勢者而污蔑平頭百姓的,也有草草了事屈打成招的,貪贓枉法、吏治混濁,陳傅二人幾乎沒有一樣脫得了干系。
包括陷害他父親。
傅良在中門大街斬首時,周詞亦在場,陳秉元狠辣到暗中毒啞了傅良的喉嚨,任憑他如何嘶吼也喊不出真相。
那雙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周詞,仿佛在痛罵他的背信棄義、工于心計,最后,一刀落下,血濺三尺,噴涌出數(shù)丈之遠。
周詞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熬到行刑結束的,只覺得背后洇出了一層汗。
夔州今日仍舊陰雨連綿,他尋了個借口早早從衙署出來,但并未回官舍去。
他默然前行,走入shi氣深重的街巷。雨細密地宛如一層薄霧,輕輕淺淺地落在身上,周詞
要不了一天,周通判在神女廟睡了一夜的事就傳遍整個衙署,成了私下茶余飯后的話題,傳著傳著又開始愈發(fā)離譜,說是傅巡檢死不瞑目,魂兒上了他的身,去神女廟里頭申冤了。也有說他一個年輕俊秀的進士郎,沒見過什么血淋淋的場面,被那天的斬首示眾給嚇著了,害怕得在神女廟堂前跪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