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行數(shù)日,又轉(zhuǎn)陸路,沿途景色匆匆,一路策馬飛揚,十月至瑯琊,兄妹二人與洛欺霜拜別。
這么多日相處下來,殷晴頗為不舍洛欺霜,又想著燕歸之前同她說“難道你兄長就沒有其他在意之人嗎?”,她知曉哥哥苦,便在心里打定主意,要當(dāng)這個紅娘,偏偏兄長是個鋸嘴葫蘆,洛欺霜要走,他便一句不留。
殷晴只好主動邀洛欺霜一道上昆侖,哪成想,洛欺霜卻搖頭拒之:“猗猗,我還有未盡之事?!?/p>
“等一切塵埃落定,等江湖太平。我定會親上昆侖,與你對雪飲茶?!?/p>
人非木石,她亦有不舍,但她不能不舍。提叁尺劍以平四海之不公,是她所求所往。
殷晴百般無奈,只得相送數(shù)里,落下“保重”二字而別。
殷晴偏一偏頭,便見殷彧立如磐石,面無波瀾,好像未有一絲留念。
她不由得開口問:“兄長不會難過嗎?”
殷彧垂目握劍,快步向前。
殷晴望著兄長的身影,遙想著那一年她未見的英雄會,兄長初初下山,年少成名,又拜別眾人,是否也如今日,少年獨倚長劍凌清秋,一劍橫空,幾分輕狂,猶在眼前。而今他沒入人海的背影,陡然蕭索。
殷晴快步追上了去,一下拉住兄長的手臂,笑容燦燦,兩顆彎彎瞳仁如明珠生輝:“兄長,我們一起走吧!自從我長大了,你就再也沒有和我一道走了,總是把我甩在后面。”
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但我想和你一起走。
殷彧怔忪,唇齒間磨蹭許久,才道一聲“好”字。
兩人去昆侖的路上,殷彧一路都很沉默。
但殷晴有時醒來,會見殷彧望著她出神,看著她時,殷彧的目光失了焦,既在瞧她,又不像單單瞧著她,只是深深地凝望著她。
殷晴有時會問兄長在看什么,每每這時,殷彧便會將她抱在懷里,拍著她的肩,聲音很輕很輕地說:“猗猗,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兄長偷偷喝了酒么?
那樣輕如柳絮的聲音,殷晴卻覺得很是沉重,好像有什么沉甸甸的,她看不見的東西,壓在兄長的脊背上,兄長的身影依然挺拔如松,是世間最俊朗的,最優(yōu)秀的男兒模樣,可是他的靈魂……好像快被什么壓垮了,搖搖欲墜。
(盜文不全,微博:每天都在期待著被謀殺)
時至深秋,一輪冰魄,冷懸于空。
殷晴終于回到了昆侖,正巧那天下了昆侖的第一場雪,雪還不大,細細密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