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欲來,今夜月近盈滿,圓圓一銀盤,懸于中天,門被吹開時,桂花香滿霧。
燕歸未回頭,未起身,他只凝望著殷晴,拂開她被淚水沾濕的發(fā)絲,輕聲細語道:“小聲些,她睡著了?!?/p>
兩道雪堆的人影,一左一右,立在門口。
明月皎潔,清輝無塵,那兩道身影一動未動,只有一陣香風,拂過兩人衣角,月白的紋樣,隱約飄著細雪。
無人出聲,來人未報家門,手中一柄劍,清霜做骨,寒鐵為刃,劍光凜冽,已訴來歷。
燕歸低頭吻過殷晴的發(fā)絲,握緊笛子轉(zhuǎn)身。
曾見過,曾與之交手,與殷晴和許些相似的眉眼,不同是,更冷硬,更無情,雙目覆滿昆侖千萬載也不化的風雪。
他只字未言,只拔出寒星點點的長劍,指向燕歸。
倒是他身側(cè)之人替他開了口,烏發(fā)玉容,亦是泠泠若清澗的冷淡之音:“燕少主,我們無亦與蠱門為敵,只消你放人,你亦可離去?!?/p>
一出聲便知身處名門正派,公正道義,即是動手也要先禮后兵,講明道理。
燕歸唇角微勾,只覺諷刺,幾分譏笑:“若我說不呢?”
“那便看劍!”
來人亦寡言,言談不攏便再不多話,舉劍欲來。
颯沓一劍,白衣款款,袂袂生風,從天而降。
“想帶走殷晴,除非自我尸體上跨過去。否則絕無可能!”平地起風雷,燕歸接過洛欺霜一劍,腳下一個挪移,吹動笛聲,無數(shù)銀蛇自屋檐,窗杦涌出,猶白練當空,傾瀉而下。再一個翻身躍出屋中,逼兩人與他在庭院對峙,莫擾猗猗歇息。
銀蛇口吐猩紅蛇信,“嘶”語之間,往前俯沖,洛欺霜舉劍連連斬斷幾只,一股濃綠酸腐的蛇血自空中四濺開來,洛欺霜橫劍一檔,殷彧瞥過冷笑連連的少年,看出端倪,他反應極快,電光火石之間,拉住洛欺霜往后大跳躲開。
蛇血滴落于地,將木板灼出個孔眼,兩人對視一眼,皆心有余悸,洛欺霜沉聲果斷道:“我去將蠱物除盡帶回殷姑娘,你拖住他?!?/p>
殷彧頷首,叮囑一聲:“蛇蠱陰毒,千萬小心?!?/p>
言罷,二人分散,洛欺霜“踏雪無痕”飛身上窗,身姿輕靈若霧,提劍便連斬數(shù)蛇,欲破窗而入。
燕歸怎可讓其如愿,立時吹笛,曲調(diào)高亢,清音三兩,聞之便覺魔音貫耳,頭痛欲裂,洛欺霜身形微晃,立時凝氣定神以御外音,燕歸正要上前攔她,不料一道冷冽劍氣破空襲來,擋住他的去路。
燕歸分身乏術,切齒喊他名字:“殷彧!”
何其可恨的一個人,他手心里致人生死不得的蠱物何其多,卻一個也不敢下。
殷彧劍氣剛正。
倏忽之間,他眼光一轉(zhuǎn),露出極惡劣地笑:“你是猗猗的兄長。”
“你對我出手,我也只能受著,動不得你?!?/p>
修長的手指轉(zhuǎn)動骨笛,指向懸于窗沿的人:“那她呢——”
“她的生死,你可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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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
“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