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戎琛,老鎮(zhèn)北將軍之子,三代將門,如今只剩他一人。
老鎮(zhèn)北將軍駐守北疆十七載,某年蠻夷犯境,軍中出現(xiàn)內(nèi)奸,致軍機誤判,鎮(zhèn)北軍陷入孤戰(zhàn)。
老將軍與二子皆戰(zhàn)死,獨沈戎琛在副營調(diào)來援軍,連斬七十七人,力保關口未失?!?/p>
她一時沒有將這個抓馬苦逼的英勇人物跟眼前的眉目俊朗、看不出幾分滄桑的年輕將軍聯(lián)想在一起。
林初梨斂著聲,望向春喜,試探性地小聲問:“……你對沈?qū)④娪∠笤趺礃???/p>
春喜眼神唰地亮了,湊近她耳邊,壓著聲音說:
“英勇得很呢!您聽我說——”
她語氣忽然變得神秘,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鬼鬼祟祟地朝四周瞄了幾眼,又縮回來:
“當年關戰(zhàn)那一仗,老鎮(zhèn)北將軍與兩位公子戰(zhàn)死,滿門忠骨,只剩沈?qū)④娨蝗嘶钕聛??!?/p>
“可有些人不安生,借題發(fā)揮,說是老將軍誤判軍機,害得三營將士折損。還說沈?qū)④娫妬淼锰?,想一并彈劾問罪?!?/p>
她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咬了咬牙,語氣里透著一絲替人不平的氣悶。
“他身披甲胄跪于殿前,整整三日三夜,不言不語,誰都勸不動他?!?/p>
“到。臨末,只道:‘沈氏一門忠骨之血,朕記著,世人也當記著?!?/p>
她說完后,兩頰鼓著,像是替沈?qū)④娪懟亓斯浪频模€不忘輕輕抖了抖衣袖,臉上全是“我說完了,精彩吧”的神情。
林初梨輕輕掩唇一笑,斜她一眼,語氣含笑帶揶揄:
“你是在現(xiàn)場了是不?瞧你說得頭頭是道,改日你來當史官?”
春喜一下紅了臉,嘴一癟,小聲嘟囔:“我哪兒會什么史官……這些都是說書先生講的,我聽多了就記住了?!?/p>
林初梨嘴上雖在調(diào)侃春喜,心里卻一句都接不上。
三個人死了,活著的那個也幾乎斷了命,到頭來,換來的卻只是那么一句輕飄飄的“記得這份忠骨”。
她理智上知道,這里是古代;可感性上卻怎么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代價與回報。
某個念頭像燒紅的鐵,貼在她心口烙了一記,熱意遲遲散不去。
她來自一個人命珍貴的時代,忠誠也有價格,英雄的話說得多,真的去做的人少之又少。
而這里,有人是真的為了死得其所而活的。
她以為自己只是聽個熱鬧,隨口問問,圖個趣味,結(jié)果聽著聽著還聽進心里去了。
說到底,她也只是想當個沒心沒肺的看客,好奇看看這位“傳說中的戰(zhàn)神”到底是什么樣的。
本以為會是個滿臉胡子、殺氣騰騰的悍將。
結(jié)果一轉(zhuǎn)頭,看見的卻是那副與她想像全然不同的模樣;
再聽完這一串故事,她心里只剩一句——
操,這男人不只長得好,還他媽……有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