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暗中命整個薛府的人改口,喚燕娘為“夫人”。
他親自將管氏接到府中,請她替自己圓謊。
管氏提醒道:“我可以為你遮掩,不過,萬一燕娘要看婚書……”
薛振咬牙道:“我這就想法子補(bǔ)一張婚書,到官府簽押蓋章。”
管氏聽出薛振這是要“假戲真做”,既覺驚訝,又覺欣感。
她點頭道:“也好?!?/p>
薛振好不容易得了這么一次機(jī)會,總怕出現(xiàn)閃失。
他疑神疑鬼,連做幾場噩夢,總是夢到自己泡在冰寒刺骨的水里,從天亮撈到天黑,撈出一具裹著暗紫色衣袍的白骨。
薛振的前xiong后背被冷汗打得shi透,“啊”的一聲坐起。
燕娘雖然相信了管氏的話,卻不肯跟他親近。
所以,他還和以前一樣睡在外間的矮榻上。
薛振心口狂跳,雙目泛出血色,整個人幾乎麾怔。
他爬起身,推開屏風(fēng),幾步撲到床前,撩起帳幔。
燕娘還好端端地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薛振大大松了口氣,跌跪在腳踏上,貼著她的手背,感受著微冷的體溫,就著這個姿勢入眠。
第二天,薛振便張羅著搬家。
他嫌這座宅院晦氣,怕那些不懂規(guī)矩的下人亂嚼古根子,更怕哪件舊物喚起燕娘的記憶。
因此,他新買了一座精致又典雅的宅院,親自坐鎮(zhèn),挑了幾十個面相老實、手腳麻利的丫鬟仆婦,一應(yīng)家具擺件,全都換成新的。
喬遷這日,燕娘的身子已經(jīng)有些沉重。
薛振不顧她的微弱抵抗,把她抱到馬車上,自己在前頭騎馬開道。
燕娘這回進(jìn)府,走的是正門。
她身為主母,自然住在正房。
薛振按照她的喜好,在院子里種滿翠竹、瓊樹和山茶,廊下堆著一盆盆的寒蘭。
寒冬臘月,瓊樹還沒動靜,山茶卻爆出碗口大的鮮紅花朵,寒蘭也暗吐幽芳,風(fēng)姿綽約。
燕娘的臥房布置得紅彤彤的,幾乎看不到別的顏色。
床邊的燈臺上點著小臂粗的龍鳳花燭。
這不像喬遷新居,倒像……倒像新婚燕爾。
待到進(jìn)了屋子,薛振親手為燕娘解下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