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寧靠在后排座椅上,目光呆滯。
不是說好的已經回宿舍了嗎?
雖然確定公司會在第一時間掐斷直播,但她不清楚到底自己的不當言論會被聽到多少。
想到那些練習生臉上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用手掌捶自己的額頭。
“前面好像出車禍了。”
禍不單行,發(fā)生了那種事后和梁貍同車回家已經夠尷尬了,現(xiàn)在還要延長這種折磨?
梁貍,我恨你。
世界,我也恨你。
大概是崔雪寧扭動的動靜太大,坐在身旁的梁貍轉頭看向她。此刻光是聽到梁貍的聲音都讓她心驚肉跳,崔雪寧連忙掏出手機假裝正在處理工作。
杜若的消息跳了出來。
崔雪寧在心里為自己抹淚,天啊,地啊,為什么沒有人愿意放過脆弱無助的自己?但轉念一想,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在接下來的每一天提心吊膽,倒不如讓杜若明天就把自己的腿打斷。
“明天晚上怎么樣?”
車子重新啟動,緩緩向前。崔雪寧把手機塞回口袋,假裝小憩。
大概是因為這一天太過勞累,又或者是因為在梁貍難得的沉默讓她感到了一絲安全,崔雪寧竟然真的睡著了。
朦朧中,似乎有什么聲音在耳邊響起。聲音熟悉而溫柔,但具體說了什么,她卻怎么也聽不清。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崔雪寧試圖看清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的雙眼只能依稀辨認出梁貍傾身向自己的輪廓,平日里總是緊繃的面容此刻似乎也有些放松。車窗外昏黃的路燈光斜斜地打在她的臉上,增添了幾分溫柔的錯覺。
“……下車吧。梁貍語氣平靜。
崔雪寧揉了眼睛,再次望向梁貍時,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桀驁。剛才的柔軟仿佛從未存在過,又或者不過是自己內心渴望產生的幻想而已。
和司機交代完明天的行程,崔雪寧跟在梁貍身后向單元樓走去。十二月的北京早已進入冬季,夜晚的寒意更是刺骨。打了個寒戰(zhàn),她下意識地裹緊外套,抬頭望向夜空。
一片漆黑。
從小,崔雪寧就想知道夜空究竟是怎樣的景象。別人拍攝的圖片再精美,自己眼中的夜空永遠是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壓在頭頂,仿佛要吞噬一切。
包括自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干燥的氣息,似乎預示著雪的到來。呼出一縷白氣,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馬上就要下雪了吧?!?/p>
梁貍沒有答話,但崔雪寧知道她聽見了。
“我出生的時候是下雪天,”可能是剛睡醒,頭腦和身體有點燥熱的緣故,崔雪寧控制不住地講起了自己的事,“姐姐說那天的雪很大,所以她才給我起了這個名字?!?/p>
“那天是初雪嗎?”
“我們那里不常下雪,算是四五年來的第一場雪吧?!庇行┮馔饬贺倳ψ约旱墓适赂信d趣。畢竟她們平日里的交流,除了工作就只有梁貍追著自己狂吠不止,很少有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談話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