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章 迷霧森林前的“猴債”（第1頁）

p>葉小作這晚睡得比誰都折騰。p>p>腦子里一會兒是迷霧森林里會發(fā)光的蘑菇，一會兒是清玄子長老說的“鬼火”，翻來覆去跟烙餅似的，床板被他晃得“吱呀”響，隔壁屋的師弟半夜敲墻：“葉師兄！你是在練‘床上打滾功’嗎？再動，我就把你上次偷我靈果的事告訴師父了！”p>p>他這才消停了會兒，可沒過半炷香，又想起老猴王那只破鈴鐺——據(jù)說搖起來能嚇退妖獸，他摸黑翻出來搖了搖，“叮鈴鈴”的破響差點把自已嚇一跳，趕緊塞回懷里，心里卻更興奮了。p>p>就這么折騰到后半夜，他才算摟著那罐辣椒醬迷迷糊糊睡過去，夢里還在給一只長著翅膀的猴子畫笑臉。p>p>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葉小作就揣著布包沖了出去。p>p>路過膳堂時，張嬸正往蒸籠里放靈饅頭，見他頂著倆熊貓眼，眼下烏青得跟被人打了兩拳似的，忍不住喊：“小作，要不要來兩個饅頭？看你這模樣，像是三天沒睡覺了?！眕>p>“不了張嬸！”

葉小作擺擺手，腳步?jīng)]停，“我要去迷霧森林抓‘鬼火’，回來給你當燈籠！”p>p>張嬸笑著搖搖頭：“這孩子，一天到晚沒個正形?！?/p>

手里卻還是多拿了兩個靈饅頭，往他布包里塞，“路上吃，別餓著。對了，森林里的妖獸雖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但也別去招惹那只獨眼熊，上次它跟山下獵戶換蜂蜜，被坑了半罐，正鬧脾氣呢?！眕>p>“知道啦！”

葉小作嘿嘿一笑，接過來揣好，一溜煙跑沒影了。p>p>真仙大陸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人類修士和妖獸早就達成了默契——你不搶我的靈田，我不掀你的屋頂，偶爾還能互通換物。就像山下的獵戶會用臘肉換狐貍妖獸的皮毛，藥農(nóng)會用靈果請猿猴幫忙采摘懸崖上的草藥。當然，也有不守規(guī)矩的，比如去年有個修士偷了蛇妖的蛋，被追得繞大陸跑了三圈，最后還是宗門出面賠了十壇好酒才了事。但大多時侯，彼此都客客氣氣，見面還能點頭打個招呼。p>p>葉小作對這些門兒清，畢竟他小時侯還跟后山的野豬妖搶過紅薯，最后一人一豬分著吃了，算得上“不打不相識”。p>p>越靠近迷霧森林，空氣里的潮氣越重，路邊的草木也漸漸變得古怪——樹葉邊緣泛著紫黑，藤蔓像蛇似的纏在樹干上，偶爾還能聽見林子里傳來“嗚嗚”的風聲，像是有人在哭。p>p>可葉小作半點不怕，還哼著從山下聽來的小調，腳步輕快得很。他知道，只要自已不主動撩撥，森林里的妖獸多半懶得理他。p>p>眼看就要到森林邊緣，前面突然竄出一群毛茸茸的黑影，“呼啦啦”擋住了去路。p>p>是猴群。p>p>少說也有二三十只，個個蹲在石頭上、樹枝上，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瞅他，手里還攥著野果，像是隨時要扔過來。但它們眼神里沒多少惡意，更多是“找你討個說法”的架勢——畢竟葉小作跟它們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上次還送過它們半袋花生，算是“老熟人”。p>p>最顯眼的是兩只猴子：一只高大的老猴，毛色灰撲撲的，臉上記是皺紋，卻拄著根磨得發(fā)亮的木杖，看著比人類的老頭還像回事；另一只年輕些，l型和葉小作差不多，可頭頂和后背的毛禿了好大一塊，露出粉紅的皮膚，看著跟戴了個破帽子似的，正蹲在老猴旁邊，對著葉小作齜牙，眼神里記是委屈。p>p>“喲，這不是老猴王和‘禿毛猴’嗎？”

葉小作停下腳步，笑嘻嘻地打招呼，“這么巧，你們也來森林邊上散步？”p>p>那老猴“哼”了一聲，用木杖敲了敲地面，聲音沙啞卻帶著股威嚴——畢竟是活了幾百年的妖猴，早就修出了人言，說話比有些人類還順溜：“葉小子，少嬉皮笑臉！我問你，我那寶貝鈴鐺，你說借幾天就還，這都快半個月了，打算什么時侯給我？”p>p>葉小作摸了摸懷里的破鈴鐺，嘿嘿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嘛！再說了，我今天去迷霧森林，正好用它試試效果，等我回來就還，保證！”

這鈴鐺是老猴王年輕時從一個迷路修士那兒換來的，據(jù)說能驅邪，老猴王平時寶貝得很，上次被葉小作連哄帶騙借走，說是“研究研究”，一借就沒了下文。p>p>“保證？你上次也說保證！”

老猴王氣得胡子都翹起來了，用木杖指著旁邊的禿毛猴，“還有我這猴孫！你自已說說，他頭頂和背上的毛，是不是該給個說法？”p>p>禿毛猴立刻接話，聲音尖細：“就是！你作弊！上次猜拳明明是我贏了，你偷偷換了手勢，害我輸了，被你拔了毛！”

它越說越委屈，“現(xiàn)在母猴們見了我就笑，說我是‘光頭猴’，沒人愿意跟我搭話！我……我要是娶不到媳婦，我爺爺?shù)耐跷痪蜎]人繼承了！”

說著，它居然抹起了眼淚，粉紅色的禿頭頂在晨光下亮得晃眼。p>p>老猴王嘆了口氣，用木杖戳了戳地面：“葉小子，你是知道的，我們猴群找媳婦，全看毛色亮不亮、順不順。我這孫兒本來是族里最俊的，毛發(fā)光滑得能照見影，現(xiàn)在被你弄成這副模樣，別說當猴王，怕是連個猴媳婦都娶不上了！我老猴家要斷代了啊！”p>p>它越說越激動，突然一拍大腿：“要不這樣！你把鈴鐺還我，再賠我猴孫十筐靈果、二十朵千年雪蓮，這事就算了！不然……”

它眼珠一轉，露出點狡黠，“不然你就來當我們猴群的王！我把族里最俊的三只母猴給你，再給你蓋個金絲猴窩，你替我生幾個猴孫，繼承王位！”p>p>“噗——”

葉小作剛塞進嘴里的靈饅頭差點噴出來，“老猴王，您這是逼我娶猴?。课沂侨?！跟母猴生不出猴孫，頂多生個……”

他突然卡殼，不知道該說啥，干脆擺手，“不行不行！娶猴絕對不行！”p>p>禿毛猴哭喪著臉：“那你就賠我毛！賠我媳婦！”p>p>“賠毛哪有那么容易？”

葉小作撓撓頭，突然眼睛一亮，從布包里掏出個小瓷瓶，“有了！這是我從李叔丹房偷的‘生發(fā)膏’！他說抹了能讓頭發(fā)長得比靈草還快！我給你試試，保證三天就讓你長出黑亮的長毛，比以前還??！”p>p>說著，他就要往禿毛猴頭上抹。p>p>禿毛猴嚇得往后一蹦：“這玩意兒靠譜嗎？上次你給我抹的‘變色膏’，把我尾巴染成了綠色，被母猴笑了一個月！”p>p>“這次不一樣！”

葉小作拍著胸脯，“這是李叔特意給長老煉的，絕對正品！你看，上面還有丹房的印記呢！”p>p>老猴王湊過去瞅了瞅，見瓷瓶上確實有個歪歪扭扭的“李”字，半信半疑：“真的能長毛？”p>p>“騙你是小狗！”

葉小作舉著瓶子保證，“要是長不出來，我就把我這頭發(fā)剃了，陪你一起當光頭！”p>p>禿毛猴一聽，眼睛亮了：“真的？你說話算數(shù)？”p>p>“算數(shù)！”p>p>老猴王琢磨了會兒，點頭：“行！我就信你這一回！要是三天后我孫兒的毛沒長出來……”

它惡狠狠地說，“我就帶著猴群去青云宗蹭飯，天天在你師父門口蹦迪！”

它知道青云宗的規(guī)矩，修士不會隨便傷害它們這些“中立妖獸”，最多頭疼一陣子。p>p>“成交！”

葉小作趕緊把生發(fā)膏塞給禿毛猴，又從布包里掏出那半罐辣椒醬，“對了，這個給你們！”p>p>老猴王皺眉：“這是什么？紅不拉幾的?！眕>p>“好東西！”

葉小作神秘兮兮地說，“這叫辣椒醬，抹在果子上吃，又香又辣，能讓你們毛色更亮！不信你們試試！”p>p>禿毛猴好奇地蘸了點，舔了舔，突然“嗷”一聲蹦起來，捂著嘴直轉圈：“辣！辣死猴了！水！我要水！”p>p>猴群頓時亂成一團，有的遞野果，有的往它頭上潑水，老猴王氣得用木杖追打葉小作：“你這小兔崽子，又騙我們！”

但它下手很輕，木杖離葉小作還有三尺遠就收了回去——真要打，以它的修為，葉小作早被敲暈了。p>p>葉小作早笑著跑遠了，邊跑邊喊：“老猴王！等我回來還鈴鐺！記得給禿毛猴抹生發(fā)膏??！”p>p>他的聲音在林間回蕩，老猴王望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又看了看手里的辣椒醬，突然也蘸了點嘗嘗，隨即“嘶哈”著吸氣，卻又忍不住再蘸了點：“這玩意兒……雖然辣，倒還挺帶勁……”p>p>禿毛猴正被辣得直吐舌頭，聽見這話，偷偷湊過去也蘸了點，一邊辣得流淚，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是、是挺帶勁……說不定真能讓毛長快點……”p>p>猴群漸漸散去，只有那罐辣椒醬被老猴王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打算等會兒分給母猴們“嘗嘗鮮”。它們跟人類修士打交道久了，早就沒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戒備，頂多覺得葉小作這小子“欠揍”，卻沒真把他當敵人。p>p>而葉小作，已經(jīng)蹦蹦跳跳地沖進了迷霧森林的入口。p>p>眼前的景象瞬間變了：參天古木遮天蔽日，陽光只能透過縫隙灑下點點光斑，空氣中飄著淡紫色的瘴氣，聞起來有點像清玄子長老泡的劣質茶水。遠處傳來不知名的獸吼，聽起來兇巴巴的，但葉小作知道，多半是妖獸在“自家地盤”上吼兩聲，宣示主權而已，只要不靠近，一般不會主動攻擊。p>p>他掏出那破鈴鐺，使勁搖了搖：“叮鈴鈴——叮鈴鈴——”p>p>破鑼似的響聲在林間回蕩，半天沒見著妖獸跑出來。p>p>“難道老猴王騙我？這鈴鐺是個廢品？”

他撓撓頭，正嘀咕著，腳底下突然一軟，“噗通”一聲，掉進了一個齊腰深的泥坑里。p>p>“我去！什么玩意兒！”

葉小作掙扎著想爬出來，卻發(fā)現(xiàn)泥坑滑溜溜的，越動陷得越深，懷里的辣椒醬罐子還“咕嚕嚕”滾了出去，正好落在坑邊，蓋子開了，紅色的辣醬流了一地。p>p>他這才反應過來：“清玄子長老說的‘小陣’，不會就是這泥坑吧？也太沒創(chuàng)意了……”p>p>話音剛落，旁邊的灌木叢里突然“窸窸窣窣”響起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在瘴氣里閃了閃，慢慢走了出來。p>p>是只半人高的狼，毛色漆黑，獠牙外露，正是玄清真人說的三階嗜血狼。p>p>嗜血狼顯然被辣椒醬的味道吸引了，盯著坑邊的罐子，又看了看坑里的葉小作，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低吼聲。但它沒有立刻撲上來，只是站在原地打量——按“規(guī)矩”，只要對方?jīng)]亮出武器，它也得先“觀察觀察”，這是妖獸和人類共處多年形成的默契。p>p>葉小作心里咯噔一下，隨即又樂了——正好試試李叔的生發(fā)膏和張嬸的辣椒醬，哪個更管用。p>p>他從懷里摸出那瓶生發(fā)膏，對著嗜血狼晃了晃，還沖它咧嘴笑：“嘿，大狼！要不要來點開胃的？”p>p>迷霧森林的冒險，這才剛開場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