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覺得很累。
張秘書剛好此時打來電話,語氣頗有些查明真相的輕松:“先生,查清楚了。周鴻達是被人騙了,舉報信跟孔景山有關(guān)?!笨拙吧胶蜕蚶^開同為此次市委書記參選人員。
沈繼開心中了然,按下心中情緒,溫聲鼓勵道:“做得不錯,下周我會讓人事部撥獎金?!?/p>
“多謝先生!”張秘書語氣輕快,在電話那頭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問。
電話久久沒掛,“怎么了,有事?”沈繼開問道。
“先生,周鴻達的女兒對那晚事的確不知情,跟她并沒有關(guān)系。她身體弱經(jīng)不住審問被送到醫(yī)院了,現(xiàn)在怎么處理?”
沈繼開揉了揉眉心,“周鴻達的科長就別當了,放看守所里關(guān)一段時間吧?!彼D了頓,接著說,“至于他女兒,你待會兒把資料發(fā)給我看看?!?/p>
張秘書連聲答應(yīng)。
過了年沈繼開就是三十一歲,他也確實做到了這個年齡的穩(wěn)重,甚至更甚。
他照?;亓思?,或許那并不能稱之為家。兩人都是被家族裹挾,為利益而結(jié)合。共處一室的次數(shù)極少,這房子頂多算臨時住所。
客廳一片漆黑,他打開玄關(guān)的燈。暖黃色的燈光霎時布滿整個空間,即使這樣也溫暖不了那冰冷的家具。
沈繼開洗了個熱水澡,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水滴從發(fā)絲滴落到長如鴉羽的睫毛,滑過挺拔精致的鼻梁,再從凸起的喉結(jié)滾落。熱氣氤氳了他的眼眶,狹長銳利的雙眼此刻看來有些人畜無害。
他躺在客房的床上,久違地失眠了。片刻后,打開臺燈,查看張秘書發(fā)來的資料。
良久,他眼前驀地浮現(xiàn)周宴寧紅著眼眶,強忍住眼淚的可憐模樣。沒有大哭大鬧,也沒有控訴不公,只是不解。
和技術(shù)復(fù)原后的監(jiān)控錄像里她關(guān)心他的神情一樣不似作假。
少見的無辜善良。
她真心實意的關(guān)切與母親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重合在一起,他忽然下了個決定。
他撥通張秘書電話:“她身體要是還沒好,就讓她搬到碧水灣住吧。鑰匙給她,讓自行處理,就當做是補償吧。”
碧水灣住所是沈繼開未出生時,沈母給他買的。地段不錯,環(huán)境清雅安靜,辦公也方便。他心煩時,偶爾會去這里住住。
張秘書大半夜接到電話也沒有不耐煩,在備忘錄上記下他的指示。
隊長口中她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知道是自己的父親惹了大亂子。她心思細膩,對待問題時常常會站在別人的立場思考問題。在沈繼開的立場來看,這么處置她和父親的確沒什么問題。
對方既然是來誠心道歉,她也沒必要糾結(jié)不放。他們都沒做錯什么,錯的是借刀利用的人。
張秘書:“那就好那就好。”語畢,從口袋中拿出一串鑰匙,“周小姐,這是沈書記安排的補償,請你收下。房子就是你上次住的那間?!?/p>
周宴寧愣住了,緩了一會兒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頭一次表現(xiàn)出激烈的情緒:“這個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