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妃膝行于前,匍匐在劉閣老腳邊抽泣道:“父親,您別這么說。我不回去。您還記得嗎?小時候您帶我在宅子外面放風(fēng)箏,您帶我去踏青,您帶我去參加文會,您教我琴棋書畫……十二歲那年,您開玩笑說我長大了就會變成風(fēng)箏飛到別人家里去,我說您只要拉拉線,我就會飛回您身邊。”>br>
劉閣老笑了笑:“被我斷了銀錢,出門在外發(fā)現(xiàn)劉家人不再買你的賬,這才又念起劉家的好了嗎?”
靜妃面色漸漸平靜下來,松開了劉閣老的腿:“父親,女兒知錯了。這一次,女兒全聽您吩咐,絕不陽奉陰違?!?/p>
劉閣老回到太師椅坐下,感慨道:“你需得記住,劉家不是你我的劉家,是千千萬萬劉家人的劉家。你我在劉家這艘大船上,只能陪它一小程,劉家一代代人杰。不過是為它護(hù)航的鬼魂罷了。若一代代劉家家主想不明白此事,劉家也攢不下這千秋基業(yè)?!?/p>
靜妃問道:“父親此次想做什么?”
劉閣老的神情在靈堂燭火前明滅不定:“開工沒有回頭箭,我要做你二哥未竟之事?!?/p>
靜妃顫抖了一下;“二哥膽大包天。為何父親您也跟著他胡鬧?”
劉閣老嘆息:“他留下這個爛攤子。我得替他收拾了才行?;夭涣祟^了。我會派一名婢女在你身邊,關(guān)鍵時,你需要配合她做一件事?!?/p>
靜妃追問:“父親要我做什么事?”
劉閣老淡淡道:“不該你問的,便不要問了。到時自會知曉。”
靜妃掙扎許久,膝行于劉閣老面前:“父親,我愿意幫您,只是事成之后……”
劉閣老眼神深邃,他輕輕撫摸著靜妃的臉頰:“爹如今身邊只有你這一個女兒了。未來這天下,這劉家,都是你和你孩子的。這一次,劉家被你二哥逼得要下重注了?!?/p>
靜妃緩緩站起身來,抹掉自己臉頰上的淚水,語氣平靜:“我應(yīng)該還能為王爺誕下子嗣??赏鯛斶€有一個兒子朱云溪,父親,我需要一個承諾?!?/p>
劉閣老笑道:“這才是我劉家的孩子,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你很快便不需要再擔(dān)心朱云溪了。也許過幾日便會收到消息。云妃與你二哥勾連,她那孩子也會被一并除去,還給你出出氣?!?/p>
靜妃嘴角微微勾起。
此時,劉閣老話鋒一轉(zhuǎn):“跟我說說那個太平醫(yī)館的小學(xué)徒,便是你許諾兩千兩白銀買你二哥命的那個,陳跡!”
靜妃怔了一下:“父親怎么問起他?”
劉閣老不答。
靜妃思索片刻:“此人有急智,還是他發(fā)現(xiàn)二哥贈我的那只杯子有問題。后來我施計陷害他,卻也不知怎么的被他識破了。還損失了一枚您送我的東珠。”
劉閣老緩緩道:“后來你差人去各個當(dāng)鋪找那枚東珠,結(jié)果如何?”
靜妃搖搖頭:“沒見到那枚東珠。應(yīng)該還在他手里。”
劉閣老笑了一聲:“此子倒也算沉得住氣,那么之前的東珠,沒有拿去換錢,想來,壞我劉家之事的人應(yīng)該就是他了。誰能想到,這么一個人偏偏只是個醫(yī)館學(xué)徒……來人!”
數(shù)名黑衣侍從將八扇朱漆大門打開。劉閣老對靜妃說道:“你且回去吧。”
靜妃猶豫一下,最終還是起身離去:“女兒先退下了。”
待到出了劉家大宅,馬車旁的春容湊上來攙扶她,靜妃卻揚(yáng)起手腕狠狠扇了春容一個耳光:“吃里扒外的東西。”
春容訕訕的低著頭,一聲也不敢吭。
靈堂內(nèi),劉閣老坐于太師椅上沒有起身,只是神色冷漠的對一名黑衣侍從交代道:“告訴馮先生,老兒頭七之前,取陳跡,金豬人頭回來給老兒陪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