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夏第三次意味深長道:“節(jié)帥,元臻是如何敗的?”
姜顯宗沉聲道:“寧朝劉家虎甲鐵騎忽然出現(xiàn)在固原城外,象甲營則早已埋伏其中……”
張夏打斷道:“虎甲鐵騎數(shù)千,象甲營過萬。從豫州到固原可是一千五百里路,要過十二座城池。節(jié)帥是帶兵之人,自然知曉需要多少人來運送糧秣……軍情司真的不知道他們到了固原嗎?”
姜顯宗沉默不語,仔細思索著其中貓膩。
景朝軍情司這些年做了多少事無需多言,多方勢力想要插手進去卻被陸謹防得密不透風。元城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逼迫陸謹辭官下野,將陸觀霧安插進去,結果僅一年光景,陸觀霧身死、元城被擒去寧朝……
張夏審視他神情,趁熱打鐵道:“節(jié)帥以為元城何以被生擒去寧朝?”
姜顯宗神色微動:“元臻兵敗之事,使者說的多為猜測,并無實證。至于元樞密使被擒一事,若使者還要說些道聽途說、無憑無據(jù)之言,姜某便不奉陪了?!?/p>
張夏誠懇道:“想必節(jié)帥心里已有答案。陸謹苦心孤詣數(shù)年只為樞密使一職,如今又得武廟作為依仗,如何肯善罷甘休?節(jié)帥去了中樞,真能應付如此心狠手辣之輩?”
姜顯宗抽出佩劍,置于桌案之上:“陸謹狠辣姜某卻也不是無能之輩?!?/p>
張夏斬釘截鐵道:“若節(jié)帥答應元襄的條件,也不過是中了元襄一石二鳥之計,既能阻止元城回朝,亦能用節(jié)帥制衡陸謹,只怕元襄做夢都會笑醒。只是不知道,節(jié)帥愿不愿被人當?shù)蹲佑???/p>
白虎節(jié)堂復又安靜下來,張夏的話像刀子一樣砍斷了聲音,也扎進姜顯宗心里。
466、視死如歸
張夏心里也有了答案她說動姜顯宗了。
然而就在此時,姜顯宗忽然展顏笑道:“好厲害的后生,難怪敢闖本帥白虎節(jié)堂,身上有些本事……本帥有點不想放你回南朝了?!?/p>
此話一出,張夏心中一凜!
她松弛的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道:“節(jié)帥這是何意,在下乃遼陽府上京人士張曦光……”
姜顯宗舉起佩劍,遙指張夏:“張曦光是本帥的人,你真當本帥不知道她長什么樣?”
張夏笑著說道:“節(jié)帥……”
姜顯宗打斷道:“不必覺得本帥在詐你。她路引上家住安德坊長柳胡同,丈夫名為周省,遠方堂親名為周志學,皆為本帥人馬……你到底是誰?”
張夏握緊扶手,心緒漸漸沉了下去:姜顯宗不是在詐她。
難怪遼陽府上京人士會不遠萬里跑來白達旦城送糧,原來這支糧隊本就是姜顯宗用來探聽上京消息的人馬。
胡三爺恐怕也沒想到,這路引竟還藏了禍根。
許久之后,張夏緊繃的身子忽然放松下來,她松開扶手,坦然笑道:“節(jié)帥不必在意我是誰,今日該說的都已說了,節(jié)帥心中已有決斷。至于我,要殺要剮,便任憑節(jié)帥處置了?!?/p>
姜顯宗饒有興致道:“視死如歸?倒有些膽魄。本帥好奇的是,一介女流之輩,何以洞悉我景朝朝局?你不是普通人,本帥捉了你,或有大功?!?/p>
張夏搖頭:“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節(jié)帥要促成使臣南下之事,迎元城回朝。唯有此舉可破全局,不論朝堂上斗成什么樣,節(jié)帥都可繼續(xù)在西京道當您的節(jié)度使,守一方百姓安寧。節(jié)帥,西京道連年遭災,百姓經(jīng)不起戰(zhàn)亂了?!?/p>
姜顯宗緩緩收回指著張夏的佩劍,置于桌案:“我這白達旦城都要拱手送給南朝了,西京道門戶大開,如何安心?”
張夏忽然說道:“節(jié)帥應該清楚,寧朝得白達旦城弊大于利,他們不會要的,一定會要其他東西。”
姜顯宗若有所思:“他們想要什么?”
張夏不再回答。
姜顯宗冷笑起來:“真當本帥不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