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固執(zhí)的少年,老兩口一前一后都過來了,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
到了打烊時候,老兩口是不大想再起鍋下面的,但遇到的這個小公子實在倔強,尤其腰間還負劍,讓老者有些擔憂這少年是不是個不好相與的。
“小公子何必花這冤枉錢,自去吃些別的多好。”
江見不依,他睜著一雙清凌凌的黑眸,雖然在笑,但姿態(tài)倔強。
“我今夜就想吃你們家的,老板當真不能再下一碗嗎?”
外頭淅淅瀝瀝落了雨,是自江見走在街上便有的,只不過那時是一些蒙蒙細雨,眼下是越下越大了。
很多人往往便是吃軟不吃硬,尤其這還是一對老人,看
著眼前這個清澈單純的少年,他們不由得想起了三年前被山匪劫走的孫女,一時心軟了。
“罷了罷了,鍋里還有肉湯,面也還剩一些,天晚了,外頭又冷,便給這個小公子吃了吧?!?/p>
老婆子想到了他們那個可憐的孫女,眸中不由染上了些水色,偏頭抹去了。
裝著羊肉湯的鍋子還未冷下去,老兩口將羊肉湯澆到一大份面條上,又問了江見一句道:“小公子吃不吃辣子和胡荽?”
江見癟著肚子等著中意的吃食,翹著二郎腿,姿態(tài)悠閑地應了一聲。
“都吃。”
“噯?!?/p>
老者應了一聲,繼續(xù)忙活去了。
面這等吃食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婆子便端著一大碗羊肉面過來了。
大約是估摸著江見的年紀在長身體,老兩口給的份量很足,軟白筋道的面上鋪著不少大塊羊肉片,綠油油胡荽點綴在一邊,辣子已經被熱湯沖散開來了。
這是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吃食,沒有辜負江見的期待,他囫圇吞了幾筷子,神情滿意得不行。
但就這會子功夫,端面過來的婆子看見了少年那被鮮血染紅的袖子,她瞪大了昏黃的老眼,驚愕道:“小公子受傷了!”
白袍明亮潔凈,染上些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更不必說那等鮮紅。
對于老人家的驚愕,江見沒有給過多的反應,只嗯了一聲道:“路上遇到了劫道的山匪,被山匪砍了一刀。”
婆子本就是個心底柔軟善良的人,又被這山匪一詞刺到了傷處,她哪里能釋懷。
原本慈和的面上露出了哀傷,與同樣悲愴的老伴對視了一眼,蒼老如樹皮的手撫了撫少年染著鮮血的袖袍,嘆聲道:“可憐見的,正巧家中還有些傷藥,老婆子給小公子包扎一下吧?!?/p>
江見本想說不必,這點小傷他自己回去隨便弄一下就行了,但嘴里還忙著咀嚼,沒來得及說話那婆子便進了后間,再出來手上已經拿了傷藥和紗布,笑意慈和但不容置喙地給他進行了細心的包扎。
江見對于別人的善惡情緒感知都很靈敏,對他有惡意的,他只會更惡,但對他有善意的人,江見便寬仁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