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依舊是在車外抱著劍安睡。
一方面是因為里面不能舒舒服服地睡下兩個人,尤其是江見這種人高腿長的,另一方面則是江見的習慣。
行走在外,他習慣了安睡在易警戒行動的地方,睡在車里,尤其懷里還躺著能麻醉蠱惑他的娘子,江見怕遇到危險來不及反應。
睡在外面就很好,雖然夜里挨不到人。
兩人就這樣,一個倚在外面的車壁上,一個窩在車廂里,一時間無言。
一盞茶的時間已經過了,然車廂內的云桑還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她無奈睜開雙眼,看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大約是下午睡多了,云桑今夜睡意極淡,怎么醞釀都醞釀不出困意。
兩眼干瞪著空氣,云桑只能放空腦袋,緩緩等著睡意來臨。
“娘子是不是睡不著?”
就在云桑神
游天地時,車外傳來了江見裹著清悅笑意的話語聲,一副篤定的語氣。
云桑沒有否定,用猛然坐起來的動作回答江見。
車門嘎吱一聲被打開,和薄薄的月光一起映進來的,是少年昳麗活潑的臉。
月光也突破層層阻礙灑在了她身上,映照得那張本就灼若芙蕖的面容愈發(fā)動人心弦。
“大約是下午睡多了,總是沒有困意?!?/p>
“但是不想同你做什么有趣的事?!?/p>
生怕下一刻又聽到江見說那種話,云桑搶先把話說在前頭,神情嚴肅。
少年不語,先是低笑了一陣,才托著腮道:“那就做別的有趣的事?!?/p>
“什么事?”
云桑好奇,下了軟榻,將小馬扎放在了車門處,自己坐了上去,倚在小小的門框上,感興趣道。
只看江見抽出了腰間許久都未動用的骨笛,在指尖轉了兩圈,雀躍道:“聽曲?!?/p>
要不是云桑沉住了氣,怕是要立即捂一下耳朵。
沒辦法,那日桃花山上的沖擊力太大,到現在云桑都殘留著一絲陰影。
察覺到云桑瑟縮的那一下,江見的骨笛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手心,話語安撫道:“放心,我不用內力便是尋常的曲子,娘子只管敞開耳朵聽便是?!?/p>
夜風徐徐吹拂在臉上,云桑心神跟著夜風輕輕晃蕩,她看著同樣被薄月覆蓋而顯得溫潤柔和的骨笛,將毛毯半披在身上,云桑嗯了一聲,洗耳恭聽。
隨著江見將骨笛橫在唇邊,修長手指靈活跳躍在骨笛的孔洞上,眼前黑沉沉的林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帶著晨露與朝陽的連綿青山,有流水、鳥雀、還有不斷回響的柔柔清風。
悠揚而綿長,明亮如九天鶴鳴,帶著云桑感受著那片春意盎然的山谷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