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溫暖人心的話語,讓數(shù)日不聞,思念了好久的高謙雅忍不住放在耳邊,聽了又聽,一張唇咬得死緊。
他想他,想他的人和聲音,想得不得了。
第二天聽見他向自己打招呼的聲音時,好久都沒回應(yīng)。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地喚了一聲:“晟昊。”
“嗯?”都晟昊反應(yīng)很快,馬上就發(fā)出了沉沉低低的單音節(jié),簡短卻不缺磁性,又害他心動起來。
做了一個深呼吸后,高謙雅艱難地張口說話:“我媽媽意外去世了,我這些天在處理她的后事?!?/p>
分明是極為悲傷的事情,說出來的語氣卻十分平靜,如若敘述著平常事,可便是這樣沒有情緒起伏的語氣,才真正讓都晟昊心懷不安。
他說的話向來非常生動,語調(diào)時高時低,抑揚(yáng)頓挫拿捏到位,聽著宛如身臨其境,然而今天確確實(shí)實(shí)不一樣了。
遠(yuǎn)在地球北半球的他又能做什么,也僅是極輕極柔地安慰一句:“小雅乖?!?/p>
“你能抱抱我嗎?”
父親走后,他一直與母親相依為命,和她最親,也只有她一個家人在此。
他很貪心,常在心里奢求她能陪自己到老,可七日前,在他的人生還未過一半時,她去找父親作伴,永遠(yuǎn)永遠(yuǎn)地離開自己了。
從此以后,沒有人再能讓他抱著,許他撒嬌,佯嗔怨他怎么還長不大,更沒有人會憂心他吃不飽穿不暖,不厭其煩地叮囑他加餐加裳。
往后,偌大的房子里,冰冷冷地只有他一人,不會有歡聲笑語,也沒有盛滿愛心的熱湯熱菜。有些菜有她獨(dú)特的味道,他怎么也學(xué)不來,總喜歡磨她給自己做一做,可如今他再怎么喜歡,也只能是念想,沒法實(shí)現(xiàn),更沒法再嘗一口。
相守了二十五年的人無情地遺棄了他,讓他接下來的人生,得在沒有她的陪伴下,孤獨(dú)一個人走到盡頭。
聽到了話筒傳來啜泣的聲音,都晟昊和聲安撫:“乖,小雅是好孩子?!?/p>
嗓音如此溫柔,怎能不想起她曾帶給自己的溫暖,不說倒好,一說他就忍不住了,泣不成聲,卻還顫著向他索求:“晟昊,你、抱抱我。”
他先前說的話,都晟昊不是聽不見,只是沒法給予回應(yīng),他們之間隔山還隔水,連一根寒毛都觸不到,又怎能依他所求,將他輕輕地?fù)нM(jìn)自己懷里,任他在懷中宣泄悲傷。
不知為何,這樣脆弱易碎的索求,莫名地熟悉,好像很久以前也曾聽過,可那時他的懷抱是實(shí)的,把臂一環(huán),就能擁住一抹柔軟的溫?zé)帷?/p>
良久,一聲清淺的嘆息透過話筒響到了耳邊,要不是貼著耳機(jī),只怕聲音就要隨風(fēng)飄散了。
從前舍不得,現(xiàn)在更舍不得,一個默認(rèn)表情便順手發(fā)了出去。
發(fā)現(xiàn)對話框在閃爍,高謙雅抹了抹眼淚,睜眼去看,待瞧清了才一展愁顏:“呵……”
不過是一張雙手揮動,仿佛摟抱著什么的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