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來找我玩,我天天做菜給你吃,讓你蹭到回去的那天?!?/p>
似乎是一個遙不可及的承諾,高謙雅只是聽著,內心卻十分滿足,一股幸福感從心窩悄然流溢,染到了眉梢眼角,一張清秀的面孔都是隱不去的笑意。
他刻意不去想,不是實話實說,都晟昊尚未敏感到能察覺出實情,所以于他而言,在一起吃飯這等平常事,誰都能和他做,沒什么不對勁。
正因如此,高謙雅希翼著,未來能有和他坦誠相對的一天。
每次回家面對除了自己之外,毫無其他人氣的空間,就覺得非常寂寞,找他的次數便也更加頻繁。
夜里傾聽那把低沉的嗓音輕輕呼喚自己,時而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語,總覺有些醺然。
簾外的雨淅瀝瀝地下,打在玻璃上,一聲接一聲清脆地響,窗上隨著破開一圈圈漣漪。雨滴轉瞬落下,未近窗框又被另一圈漣漪取代。
簾子隔絕了外頭凄清,但阻不了雨打窗面的嘈雜聲聲聲入耳,高謙雅把聽筒調得比往常大了一倍,才聽清了都晟昊的聲音。
今日的夜,更冷了些,可高謙雅心里頭暖得很。
“我的工作準證六月中到期,到時候不續(xù)了?!北臼亲运]讓公司調派到國外工作,才有機會與值夜班的都晟昊相識,他要是回鄉(xiāng)了,不曉得還能和他像今日這般聊嗎?
“那還有半年那么久?!?/p>
“是啊……”好久,可他已開始想念兩年不見的家鄉(xiāng)了,再往好的方面想,他倆的距離在他回家鄉(xiāng)后更近了。
當初便想著不在此地長久居留,方選了家鄉(xiāng)的人配對,不是這樣,怎會恰好遇上了他?
相識短短數個月,卻熟悉得像多年知交,甚至從未覺得相逢太晚,因為他感覺,他倆早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就認識了。
他延續(xù)了母親的溫暖,彌補了自己心里的空缺。
是他在自己失去至親后,賦予他堅強活下去的意義,成為陌生國度里所結識的朋友無法給予的,唯一的依靠。
一次復一次,知他冷熱,問他溫飽,可高謙雅仍恨,恨不能夠切身感受專屬于他的體溫。
他暖只暖自己的心,卻沒能捂熱自己在寒夜里冰涼的身子。
“我想睡了?!备咧t雅如是說。聲音輕軟無骨,缺了些剛硬,卻多了些纖柔,乍聽不像在說話,倒像撒嬌。知他聲線天生如此,不著意矯飾,仍引得他一陣心悸。
回話時,都晟昊不自覺放緩了語氣:“嗯,要我給你唱晚安曲嗎?”雖是問話,但都晟昊知道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會唱歌,自知唱得五音不全還嘶啞難聽,但總有人不厭其煩地要求他唱給他聽。
說自己唱得難聽,他道是:“再怎么難聽也是辣別人的耳朵,你怕什么?”
“噗?!边@么說似乎有些道理,他竟找不著話來反駁。
在高謙雅心里,他并非什么也不會,至少他唱的搖籃曲,有一萬種柔情纏綿在音韻里。他生得英氣逼人,渾身一股男人特有的陽剛之氣,卻在唱著搖籃曲時,將一身鐵打鋼筋化成了繞指柔,悅耳且動人心骨。
想讓他天天唱給他聽,奈何沒有勇氣提起,這件事連母親生前都不曾有過,更何況是素未謀面的虛擬網友。
柔和的韻律在耳邊響起,隨后一把磁性的嗓音跟著節(jié)奏低吟淺唱。
也許偶爾跑調,抑或跟不上節(jié)奏,但天生一副好嗓子,把那些統(tǒng)統(tǒng)掩了過去。事后回憶起來的,只有這惑人心神的潤玉之聲。
高謙雅覺得自己醉了,喝了烈酒般酔得厲害,沉浸在歌謠里不知今夕是何夕。
一曲結束后,都晟昊輕聲誘哄:“寶貝,睡吧?!?/p>
那一瞬間,高謙雅懷疑起他的性取向。試問一個正常的男人,有可能稱呼另一個男人作寶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