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瓊市去旅游是挺好玩的,藍天白云比基尼沙灘,但是我們是要頂著大太陽下試驗田的,那里紫外線強的一天就能把你這個白美人曬成黑美人,人啊半天就能從十八的姑娘細皮嫩肉操勞成八十歲的老太太,你還想去嗎?”
陳蜻蜓說想,將手里最后一包種子貼上標(biāo)簽收入恒溫箱里,說:“我又不是空乘專業(yè),要細皮嫩肉做什么,學(xué)農(nóng)人有不下地的嗎?”
余笑說:“這么說是沒錯啦?!彼粗愹唑丫骆玫膫?cè)臉,說:“但是我覺得你真的很適合空乘專業(yè),你當(dāng)初是不是被調(diào)劑過來的?”
“不是,我報的就是這個專業(yè)。”
余笑頓了頓,說:“怪不得教授說你”
陳蜻蜓等著她說完,余笑卻狡黠的眨眨眼,說:“不行,你等著郭教授當(dāng)面夸你吧?!?/p>
八點多,郭精益拎著公文包走進辦公室,他是個個子不高的老頭子,頭發(fā)花白,貌不驚人,不茍言笑,很有教授的氣勢,走起路時白色袍腳在布滿泥點的布鞋上翻滾像白色的海浪。
教授一進來,余笑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回到試驗臺前,陳蜻蜓站在儲物架前清點種子。
實驗室里沒人說話,但能感覺氣壓越來越低,空氣越來越冷,最后實在受不了的余笑開口說:“教授,誰惹您啦?”
余笑是跟他最久的研究生,偶爾也敢和教授開一兩句玩笑。
郭精益瞪了一眼她,說:“王樂樂去不了海瓊市這事你知道嗎?”
余笑心里咯噔一下,咧嘴笑了笑,“我還以為他只是說說?!?/p>
郭精益說:“學(xué)都沒畢業(yè),竟然想著去結(jié)婚,我早就看出來他心思不在課題上。”
余笑小聲說:“樂樂也不小了?!彼肓艘幌?,說:“那我們是不是就空了一個名額???”
郭精益嗯了一聲。
余笑說:“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然我們帶上蜻蜓吧!”
她抬手指向站在儲物架前窈窕的陳蜻蜓,那里光線黯淡,陳蜻蜓的皮膚被斜上方的日光燈照的散發(fā)著瑩潤的白,她仿佛是一塊上好的美玉,不驕不躁沉穩(wěn)睿智。
郭精益順著她的手看向陳蜻蜓,不等說些什么,那隱于黯淡中的女孩突然走出來,說:“教授,我想去。”
但凡換上別的學(xué)生,郭精益定是要說幾句小屁娃娃路都不會走,書上的理論背會了沒,融會貫通了沒,能受得了下地的苦和做研究的枯燥嗎,但現(xiàn)在這個人是陳蜻蜓,郭精益就無話可說了。
郭精益給那一屆新生上大課,幾百號人的教室里,陳蜻蜓坐在第一排居中的位置上,一言不發(fā)的聽完了他將近四個小時的種子遺傳基因理論課,當(dāng)天晚上給郭精益發(fā)了一封關(guān)于種子基因型選擇過程假設(shè)實驗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