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坐在畫架前的矮凳上,她抱膝席地坐在旁邊。
微熱的風卷席著花香和草木的味道拂過,時渠感覺自己的劉海被吹開。
何夕側身彎腰,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她的嘴唇蹭上她的臉頰。
一瞬間,好像被羽毛輕拂了一下天靈蓋,全身都酥酥麻麻起來,隨即熱浪從腳心一直掀到了手指尖。
時渠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摁亮手機看時間。
凌晨兩點。
山上的空氣還是有些涼的,她套了一件外衣推開房門走到了院子里。
時渠趴在長桌上,用手捂著臉。
她剛剛做的夢,真是不得了。
難道她真的進化成夢女了?
那她,這算是溫玨的夢女,還是何夕的夢女?
時渠想到汪諒問她的話:你看清何夕的真面目了?怎么沒打破幻想?
是啊,溫玨與何夕,是不同的兩個人。
溫玨的人設幾乎完美,而何夕是活生生的人。
她深耕一個領域多年,才在二十七歲迎來事業(yè)的小高峰;她刻苦努力訓練好幾個月,才能完成一個全新的舞臺;她玩游戲需要揚長避短,拼盡全力還是可能狼狽地輸掉。
溫玨的每一道傷口,都有著刻骨銘心的疼痛,不論是觸碰還是治愈,都傷筋動骨、牽扯頗多,她將這些深埋心底,獨自消化。
所以哪怕溫玨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想起她曾經受過的苦難,想起她身上糾葛過的愛恨,想起她此刻是如何堅強有力量。
而何夕,提到她,時渠的第一反應已經不再是《今宵酒醒》。
是燈市里搖曳的百迭裙,是祈愿燈上大氣舒展的字跡,是在游戲里和歲婉姐姐斗嘴,是輸掉時的懊惱,是一次次張開手臂接住沙包,是黑漆漆的山路上被路燈拉長的兩道身影……
她不被設定、不被塑造,她的一切,無論是缺點還是優(yōu)點,無論是苦難還是幸運,都生發(fā)于她自身的生命。
而不是被巧妙地安插在故事的起因、gaochao、結尾,充當某種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