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的樊璃就是一個隨時會喪命的脆弱瓷器,偏偏他又骨裂、失明、失憶,這無疑讓他活得比常人艱辛百倍?!?/p>
“他的人生變成這樣,全是你臨時起意的一個決定所致。你把他的未來徹底斷送在瑯琊,如今他惶恐不安的、像學(xué)步的嬰兒一樣摸黑前行,一點風(fēng)聲都會讓他驚慌失措。”
“這倉皇的人撐著一身傷痛該怎么活下去?南康侯府的人知道怎么養(yǎng)他么?在他不安的尋找庇護(hù)所時、在他恐懼的蜷縮在角落中叫別人滾時,這些人會安慰他等他慢慢適應(yīng)么?會厭棄他、丟下他不管么?”
“把樊璃還給楚溫惜就是一個糟糕透頂?shù)臎Q定。你本可以避免這一切,讓他在你的羽翼下長大成人,于是你拼命的想回到過去,帶著他從瑯琊開始,慢慢讓他接受謝遇死去的事實,一年,兩年,十年,十年時間足夠讓他忘掉謝遇,全心全意的依賴你?!?/p>
“可回不去了,樊璃畢竟傷成那樣……”
“閉嘴、閉嘴、閉嘴——!”
謝禪死死捂住耳朵,低吼間咸澀淚水沖破眼眶,滾進(jìn)地面與血泥融合。
那些話一刀刀的劃破心口,比劍刺進(jìn)心臟還疼。
“我死都想回到那天,”淚水混著血嗆在謝禪喉間,他抱著頭深深蜷下腰:“回到那天,回到把他丟下之前……”
每晚一閉眼就是馬蹄踩著樊璃身體踏過去的畫面,樊璃的鮮血濺在兄長銀甲上,樊璃的小劍泡著血落在兄長旁邊。
這些記憶是他恐懼萬分的夢魘,他每夜每夜的靠烈藥麻醉神經(jīng),試圖將那血腥的記憶淡化抹去。
“求你別說了,別再說了,”他緊緊抱著頭攥住頭發(fā),咬著牙,眼淚連連滾下臉頰,他哀求道:“求求你別說了——”
“阿平,”那聲音褪去冷硬的外殼,溫和道:“抬頭?!?/p>
謝禪不自覺抬頭。
這時,森涼的指尖忽然抵上眉心將他摁在原地。
魔鬼的蠱惑結(jié)束。
真正的審問——
才剛開始。
謝遇:“收好你的心思?!?/p>
謝禪視野中的光線倏然暗下,靈與肉像被篦子隔開一樣各在兩處。
對方摁著他眉心,微瞇的雙眼中目光幽冷。
“樊璃骨頭是怎么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