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64章（第2頁）

這霎，不知從哪傳來一聲凄厲鳳鳴，嘶鳴聲鉆進(jìn)金龍池，被定在時空外的道士們在鳳鳴聲中找回身體的控制權(quán)，怔怔看向池中的畫面。

那畫面里，原本有一條蜷曲養(yǎng)病的龍。

但現(xiàn)在，那可笑的蚯蚓身體消失得比塵埃還干凈。

風(fēng)從外面吹來，連空氣都染上一股悲愴的味道。

新帝崇樂十年冬。

龍殞——

橫亙在神州庇佑蒼生的帝龍，就這么輕描淡寫的毀滅了，死時沒有驚天地泣鬼神的轟動，也沒有怨怒不甘的詛咒悲嘆。

它活了不知道有幾千幾萬年，死之前竟然跟一個小瞎子說，想再去看看人間……

它的殘魂在樊璃腦海中問道：外面怎樣了？

樊璃答它：聽說民不聊生。

它嘆息一聲：當(dāng)年不是這樣的。

樊璃問它：當(dāng)年是怎樣的？

它沒直接回答：你知道夔么？

夔是誰？

夔是堯的樂官，當(dāng)年堯帝命他典樂，他回答說，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

……

有人從遙遠(yuǎn)的記憶里蘇醒過來，哼著古老的曲調(diào)赤腳撥鼓，虎豹牛羊等等數(shù)不清的動物跟隨那人的節(jié)奏舞動，尚且年幼的帝龍藏身在水邊，探出半個腦袋看著那岸上的人。

那人停下動作，笑著向水邊看來：“你來了。”

屬于帝龍的記憶全部灌入樊璃腦海，他看到帝龍野性未馴的向岸上的人齜牙，也看到它偷偷摸摸的爬進(jìn)逼兀的土窗，給對方叼了一只魚放在臉上。

他看到天柱崩塌，神州大地，從此再無一人飛升成神。

看到人族在大洪水里艱難求生，看到那小龍把一個個落水的人馱上方舟，也看到它在鼓聲里心甘情愿的用自己的身體化解一場滅世洪災(zāi)，然后在祖陵地下，用身體固定九州山脈。

世人在它眼中一代一代更迭，即使有人揣著滔天惡意，在它身上刺入七十二顆鐵針要它的命，它也沒有多恨。

它只覺得遺憾。

遺憾自己不能替某人繼續(xù)守護(hù)人間了。

“要好好的啊——”它看到那腳戴枷鎖的人走完兩千九百九十九步生死、一直走到忘川河邊撲向那縷渾渾噩噩的殘魂，它獨(dú)自在金龍池低嘆道：“天神的時代終結(jié)了?！?/p>

它把一縷龍氣彈下九幽，于是那岸邊的殘魂眼睛終于動了一下，呆滯的望著被十殿拽走的人，片刻后那殘魂驀然沖上去，把對方緊緊擁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