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史額上滾出一顆豆大的汗水。
樊靜倫被爵位的事沒在京城那邊激起什么波瀾,倒把王慈心這瘋狗給點著了。
長史看著一地木屑碎瓷:“這、這事只要疏通了皇后娘……”
王慈心朝他看過來。
長史吞了口唾沫,當即改口說道:“屬下愚鈍!皇后娘娘定是為了穩(wěn)住胡菩提才削了南康侯的爵位,這擺明了是要給世子一個下馬威!”
王慈心:“問題就在這里啊——”
他說著,慢悠悠看向參軍。
參軍皺起眉頭:“眼下兗州難民南下,得先把難民安排妥當熬過這個冬天,否則必然引發(fā)民亂?!?/p>
王慈心嗤笑一聲:“引發(fā)民亂的人一律按叛軍處置,誰叫嚷就殺了誰,這點事你都不知道么?”
“這些人都為朝廷捐過賦稅,”參軍抬眼直視王慈心,“如今他們落難,官府必須救人?!?/p>
“啊,難為你一片慈悲心腸?!蓖醮刃哪笾侗β冻錾兹?,“那你就去管難民吧,趙參軍?!?/p>
還沒到下午,趙秀就被踢出府衙,他面色平靜的收拾值房里的東西,把一沓文件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大步出去。
長史快步跟著他,惱火的嘆息一聲:“你說你怎么又犯犟呢?兩句話就能穩(wěn)住他,如今這、哎!丟了飯碗,你回家拿什么養(yǎng)老婆孩子?”
趙秀淡聲道:“趙某孤身一人,并不怕連累誰?!?/p>
長史看著古井無波的青年,無奈的摁摁額頭:“你我和崔艾都在楚將軍手下做過事,不如上京去,到他那里討個差使?!?/p>
趙秀臉色一冷:“別提他?!?/p>
“那小公子呢?楚將軍留他一個人在那府上,如今侯府倒了,主母本就不待見他,他一個瞎子,以后該怎么辦?”
“……”趙秀遲疑間頓住腳,下頷緩緩繃起來。
長史見他猶豫了,連忙說道:“你聽叔一句勸,回京去,好歹有個人看著他?。 ?/p>
說著塞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給他:“當年我?guī)巳ネ饷娲烫綌城?,你和將軍守在徐州,當時的事我就不問了,只是謝遇畢竟是死在那里,謝家那邊怕是會拿小公子出氣?!?/p>
“將軍就只有這么一個孩子,你忍心么?”
“荷包里是我的一點心意,聽說他過得苦,你到京城后帶他去吃點好的,怎么不說話呢?”
趙秀把銀子塞給長史:“我知道,你留在這,當心被王慈心拖下水。”
王慈心要舉兵去楚京逼宮,說白了就是翅膀硬了要造反,一旦敗了,跟他的人全得遭殃。
長史笑了笑:“我是有家口拖累著,輕易不能離開,要是找到新的差事,立馬就走了?!?/p>
趙秀看他一眼:“聽說陸言要去徐州當刺史?!?/p>
長史愣了一下,朝身后那巍峨府衙看去,忽然笑道:“那我還得在這里待幾年,萬一陸言殺過來了,我也好給他開門不是?”
趙秀不置可否,站在大街上:“就送到這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