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看著那雙銀紅色雙眼,思量著沒話說。
謝遇平靜道:“不久后一批軍餉要押上山南道,你隨押糧軍一同北上?!?/p>
“將軍,大楚十三個州郡都是這十姓八族的囊中之物,若刺史這等要緊的官位落在我一個寒門子弟手中,只怕世家要群起而攻之,讓屬下走楚溫惜的老路?!?/p>
陸言冷靜的分析其中利弊。
謝遇拋出誘餌穩(wěn)住對方:“尚書令童輝是你這邊的,謝氏一族和司馬家會為你鋪路,以你的能耐,掌握了這些人脈便能大展身手,不出一年,寒門精銳、江湖俠客都會去依附你,所以你只管去,其余事交給我。”
陸言:“將軍此舉,是要屬下幫阿平擺平流民叛亂,還是另有安排?”
謝遇:“我要你一統(tǒng)天下?!?/p>
“……”陸言無語片刻后笑起來,“設(shè)若我要做成這事,就得先把司馬家的龍椅搶過來,那么,司馬家和成王殿下首先就不會放過我,其余九族會把天下所有姓陸的人挫骨揚灰?!?/p>
更別提北方還有溫洋和那瘋子魏帝。
謝遇看著快燃盡的白燭,說道:“胡菩提下定決心要殺了樊靜倫,以你這兵馬曹的六品小官之位護不得他周全。”
陸言靜音了。
官位倒是其次,畢竟沒背景的人,當(dāng)了多大的官都會被拉下水。
他最忌憚的是青衣衛(wèi)、皇后。
這次他和樊靜倫預(yù)料到骨哨的事會借邊境戰(zhàn)亂,再把侯府拽上風(fēng)口浪尖。
那下一次呢?
你永遠猜不到一個眥眥必報的男人和一個玩弄權(quán)勢的女人串通一氣的威力。
謝遇微微傾身,看著陸言的眼睛:“陸校尉,以樊靜倫的脾氣,就算擺平了眼前的牢獄之災(zāi),他也會在下一個月,或者下一年惹到更難纏的人物,你這次能保證他的安危,以后每次都能把他的困境擺平?”
陸言垂眸看著崩白的手骨骨節(jié),隨即一笑:“將軍為何要屬下一統(tǒng)中原呢?”
謝遇:“為了樊璃?!?/p>
陸言詫異一瞬,笑容終于真切了些:“將軍怕他被魏國殺了滅口,便想天下一統(tǒng),好讓他在這神州大地自由自在的活下去么?”
“不,我想給他一個善惡有報的天下,想欺負(fù)他的人立馬被雷劈死,想良善的人不再被惡棍欺壓,想地獄的律法寫上眾生平等,想邪不勝正不再是一句空話。”
謝遇看著對面的人:“我活了二十三年,人間就在我眼里爛了二十三年,我一開始打仗是為了讓大楚百姓在亂世中好好活著,后來不僅想讓他們活著,還要活得尊嚴(yán)?!?/p>
“可我死得太早了,要以本體見你一面都得先借點東西。但你不一樣,你還活著,難道不想做點什么?陸言,你要讓這個世界繼續(xù)爛下去么?”
遠處傳來鐵杖敲地的脆響聲,謝遇起身:“給你一天時間做決定,想好了來坐忘軒見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