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眼神驚暗的朝謝遇的方向掃來,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拈在指尖。
站在枝頭上的喜鵲歪著腦袋看他。
這鵲鳥沒有叫喚,男人便緩緩松了臉色,揉著葉子一臉輕松的向前邁腿。
滿是薄繭的指腹揉破葉片,碎葉落地后躺在雨水中虛浮兩下,男人踩著它和積水從小道上過去。
接下來又要熱鬧了,他能不能帶走樊璃,就看胡嬤嬤如何表現(xiàn)。
男人渾然不知謝遇正立在空中看著他。
他來到屋檐下,咬破指尖在碎布上寫:確屬是娘娘的骨肉,附帶發(fā)絲一根請玄蟒嗅探。另,請丞相大人的示下,屬下何時帶他歸國?
站在他面前的謝遇看著他把字寫完。
男人彈掉指尖上的血珠,把樊璃的發(fā)絲放進碎布卷疊好裝進骨筒,在喜鵲腦后輕叩三下。
喜鵲一飛沖天,迎著夜色飛向魏國。
嗒的一聲輕撞,這箭沖上天的鵲鳥被一只手捏入掌中,它慌急的驚叫著掙動細腳,黑溜溜的小眼睛四處亂轉(zhuǎn),卻沒看到是何方妖魔攥住了它。
細微的鳴叫聲中,一只腳剛踏進門檻的男人驀然靜止,他緩緩仰頭,朝黑沉沉的天穹看去。
九天上,謝遇打開骨筒睨著碎布上的內(nèi)容。
他拿走樊璃的發(fā)絲,兩指并攏摁住碎布。
指尖的陰氣覆蓋整塊布面,兩行血字在陰氣的篡改下緩緩變動措辭,字跡儼然與男人的筆跡重合。
停手后,謝遇將碎布裹進骨筒松開喜鵲。
喜鵲氣鼓鼓的噠叫一聲,拿屁股沖著身后狠狠甩了幾顆水,這才啟航繼續(xù)往北飛。
仰頭望天的男人聽到噠叫聲便恢復(fù)常色,收回視線時朝盯著他細瞧的小廝憨笑道:“這侯府好大,撒個尿差點走丟?!?/p>
小廝舉著燈盞:“天上有什么東西,你一直看?!?/p>
男人咧著大白牙撓了撓頭,訕笑道:“我爹說夜雨天會有妖怪在天上作亂,我瞧了三十多年也沒看到妖怪啊。”
“你爹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小廝嘀咕一聲叫他回去睡覺別出來亂晃嚇人,自己則打上雨傘去主院輪值。
小廝走到半路,突然被沖過來的人猛猛撞了一個跟斗,險穩(wěn)了幾下也沒穩(wěn)住身子,一咕嚕跌到shi淋淋的地面,屁股shi了一大塊。
“我說你他爹……胡嬤嬤?”
小廝罵到一半看清女人的臉便住了聲,他表情難看的爬起來,瞧著胡嬤嬤瘋子一樣頂著大雨,把主院的大門拍得哐哐響。
“開門!出大事了——”她語氣興奮激顫,跟撿了金子一樣的扯開嗓門喊道:“東院出大事了!”
嘶啞尖銳的嗓音在夜色下裂開,擰著尖的沖進王氏寢房。
王氏被這磕了藥似的興奮女音嚇醒,怒道:“誰在外面大呼小叫?”
霜華點燈掀開床簾:“是胡嬤嬤,她身上帶了刀,家丁正在外面攔她?!?/p>
又是這個多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