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再道:“陛下,雖然衡王和殿下都是陛下血親,可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臣請陛下早立東宮,以定衡王與殿下之別,以免再有今日之亂?!?/p>
太后驚了一下,沒想到裴再在這個檔口提這件事。
皇帝沉思起來,有些猶豫。
太后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fā)。她方才這么回護小段,在這件事上卻態(tài)度含糊了起來。
春三月,驚雷陣陣,萬物復(fù)蘇。
下雨過后的清晨還有些薄霧,竹影在晨光中影影倬倬的,太陽將要出來,霞光滿天。
換女坐在檐下的凳子上做針線活,她現(xiàn)在有了很多好玩的東西,許久不做這個了。因為小段原來的荷包丟在了醉歡樓,所以換女又把針線重新拿起來。
庭院里放著一把圈椅,一旁桌子上放了銅盆,銅壺,剪子和剃刀。
小段洗了臉出來,沒穿外袍,穿著白衫白綾褲。
不咎叫他到圈椅里坐下,往他身上圍了塊布,又把他的頭發(fā)打散,給他修剪被火燒了兩縷的怪模怪樣的頭發(fā)。
不鑒忙了一早上,這會兒才有功夫喝口水。陛下又賞賜了小段很多東西,為著小段刺他那一句,他還專門給了小段幾個園子。
小段把地契拿過來看,皇帝給的園子,地段很好,都是名家建造。
可見皇帝是真的有心要給小段補償。
一個皇帝,連兒子的不滿都需要放低姿態(tài)去盡力消除,這讓小段對他的心情變得很復(fù)雜。
小段把地契收了起來,不再想這件事,轉(zhuǎn)而問裴再:“你說太后什么意思,話說的那么好聽,處處維護著我。真要給我點實際的東西,又一聲不吭了?!?/p>
裴再坐在屋檐下,拿著書,卻沒看。
綠豆站在桌子邊對著他的茶杯探頭探腦,裴再想伸手碰一碰,綠豆反應(yīng)得很快,撲閃著翅膀飛走了。
“你想想太后需要的是什么?!迸嵩俚?。
小段琢磨了一會兒,“她需要一個像陛下一樣好拿捏的繼承人,以便她接著做太皇太后,張家接著做京城第一世家。”
裴再點頭,“但是看看你現(xiàn)在,你連個祖孫情深的樣子都裝不出來。”
“老太太說兩句好話,就指望我對她死心塌地了?哪有那么好的事?!?/p>
小段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不過,要是太后現(xiàn)在支持立儲,我也不是不能多孝敬孝敬她老人家?!?/p>
裴再失笑,“你跟太后都等著空手套白狼,想要合作怕是難啦?!?/p>
不咎給小段剪完了頭發(fā),遞給他一個妝鏡。
小段站起來,拿著妝鏡左看右看,對不咎的手藝還算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