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站在柱子邊,沒想從前一樣站不直似的斜倚著柱子,他低著頭,眼睛盯著回廊一角,肩膀微微塌著,像是在發(fā)呆,或者思考。
小段好安靜,安靜地裴再有些不適應。
“青州的事我聽說了,你做的不錯。”裴再對不鑒說完,看向小段:“陛下統(tǒng)籌全局,也很厲害。”
小段看了裴再一眼,又淡淡挪開視線。
不咎看了看小段,問裴再:“公子后面可有什么安排,若是不急,不如在京城多留一段時間?!?/p>
裴再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并不著急走。”
不鑒喜笑顏開,“那最好不過了?!?/p>
不鑒看了小段一眼,埋怨道:“還好陛下沒有把公子的宅子賞人,不然公子回來都沒地兒去?!?/p>
我現(xiàn)在就去把宅子拆了,小段漫無目的想,告你的黑狀去吧。
“陛下要留著賞人,倒也無妨?!迸嵩傩χ鴮Σ昏b道:“總歸是你們君臣要商議的事情?!?/p>
他沒有偏幫著任何一個人,把小段和不鑒歸為一起,自己歸在另一邊,這是個很妥帖的做法,只是他又變得置身事外了。
“宅子沒動,”小段說:“就是沒打掃過?!?/p>
裴府是真沒打掃過,院里沒人管的草木瘋長,竹子長得郁郁蔥蔥。
推開門,一陣塵封了很久的味道撲面而來,裴再走進去,房間幾乎維持著離開前的布局,只是把該收的東西都收了起來。
裴再打了水,說:“灑掃一下吧?!?/p>
他自己干,有條不紊地擦洗灰塵,歸置桌椅。
小段站在門邊看,看了一會兒,只好也跟他一起干。
他把桌子上的灰塵掃掉,捂著鼻子咳嗽,一邊干一邊想,早知道找人收拾收拾了。
到月上中天,屋里總算干凈了,小段從抽屜里翻出半盒枳實香,他把香粉灑進香爐里,驅散了屋子里沉悶的味道。
咕嚕咕嚕的水壺響,裴再把熱水倒進銅盆里,兌了涼水,叫小段過來洗臉。
房間里所剩的蠟燭不多,因而整間屋子并不太亮,到睡前,就只剩半根蠟燭放在床頭。
床只收拾出來了一張,兩個人背對著躺在床上。
起先只是沉默,呼吸聲交錯著。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呼吸聲就開始重疊。
裴再房間的這張床,已經許久沒有睡過人了。老木頭不知道那里壞了,總是吱呀吱呀的響。偶爾撞的狠了,發(fā)出一聲近乎不堪重負的聲音。
小段手肘撐著身子,一只手撩起頭發(fā),喘著氣罵了一句,“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