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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月 第66節(jié)（第2頁）

與裴越之對峙的空檔，裴再還分心想了想他的話，他不止一次想過自己的結(jié)局，如果不是壽終正寢，那么他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為他的理想，為他的一生所圖，為小段而死。

裴再忽然坐下了，像他平常坐而論道的樣子，對裴越之道：“既然大家都要死在這里了，你不如把身契的下落告訴我?！?/p>

裴越之難以理解，他覺得裴再才是那個瘋子。

裴再只說：“我答應(yīng)他的事總該做到?！?/p>

門被撞開了，掀起煙塵無數(shù)，外面還在下雪，庭院里飄著的，分不清是雪花還是灰燼。

小段站在門口，對上裴再的眼睛。

火滅了，折騰半晌，每個人都是一身煙灰。裴越之被押下去了，小段看見了他，但是沒跟他說話。

裴再走到小段面前，小段揮了揮手，咳嗽了兩聲。

他抬眼看裴再，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道：“出去走走？”

裴再看了看滿院子的狼藉，點了點頭。

他們出了門，大街上繁華熱鬧，人來人往中，他們兩個人像是大海里的兩滴水，小段覺得自己完全隱藏在人群里，他和身邊這個人的愛恨情仇都變得很輕很輕了。

一家酒館掛出酒幡，小段拐進去，隨意挑了個桌子坐下。

桌上還有上一位客人沒收的花生皮，小段把花生皮往旁邊攏了攏，叫小二上壺酒。

裴再看著他的動作，沒說話。

“我聽到你跟裴越之說的話了。”小段看了他一眼，有點好奇的問，“你在裴越之面前總不喊我陛下，是不是在你心里其實不把我當(dāng)陛下。”

“陛下對你來說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扔掉這面大旗，其實你關(guān)心的是我這個人。”小段露出一個小狐貍一樣的笑，“這次我比你聰明，你心里有我，被我發(fā)現(xiàn)了。”

裴再看著他含笑的眼睛，一時竟忘了要說什么。

小段倒了兩杯酒，另一杯推給裴再。這還是他原來喜歡喝的酒，裴再想，小段的聲音緩緩傳來，他問，“裴再，你說怎么會有一個人愿意為我死，卻不在意我的心呢？”

裴再怔了一下，忽然抬眼看向小段。

“我一直有點恨你，你知道吧，”小段轉(zhuǎn)著酒杯，語氣稱得上從容，“你總覺得有些事我吃一次教訓(xùn)就學(xué)會了，所以你對我下手特別狠，一點也不留余地?！?/p>

“你跟裴越之說，你追隨我，但是在我心里，這條路一直是我追著你走?！?/p>

“我沒覺得累，我覺得這樣很好，”小段晃著腦袋，想了想，肯定地點點頭，“我真的覺得這樣就很好。”

“我真正恨的是”小段停頓了一下，他看了眼裴再。

裴再望著他，輕聲道：“拋棄，你恨我拋棄了你，在你心里，絕對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p>

他都知道，小段想，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