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嚇她,“不睡覺長不高了?!?/p>
段谷冬不為所動,抱緊了小段的腰——她從來也不是個聽話的小孩。
裴再走進來,他在屋外同不咎說話,沾染一身的寒意。
他看向段谷冬,語氣很平和,“小段從前的屋子你想去看看嗎?”
段谷冬臉上有些猶豫,他看了看裴再,又看了看小段,把手松開了。
裴再便牽著段谷冬去后面小段原來的屋子,換女也跟著。
不鑒和不咎同小段閑話兩句便散了,裴再回來的時候,屋里只剩下小段一個。
小段百無聊賴地翻著裴再的書桌,宣紙上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針對各種事情的針砭時弊。這些東西或早或晚小段都能看到,他翻來翻去,找到了幾張沒編完的琴譜。
裴再在給段谷冬編琴譜,這原來是裴越之的活,后來裴越之摻和進了宗室的事情,這件事便沒人提過了。
“你不是說小孩子不需要學太雜嗎?”小段問他。
裴再慢慢走到小段身后,他的腳步聲不急不緩,卻十分清晰,安靜的夜里,小段偏一偏頭,就能看到裴再雋永端莊的眉眼。
“看她自己喜歡吧?!迸嵩僬f:“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想學了。”
小段輕笑了一聲,調(diào)侃道:“裴大人真是年紀大了,做事都變得溫和,小丫頭片子性格這么擰,你也輕輕放下了?”
裴再彎腰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道:“大概是當過一回夫子才曉得從前做的許多不好。”
“段谷冬跟你很像,也喜歡纏著你,她又是個孩子,我應對她倒也有幾分心得?!迸嵩僬酒饋?,深邃的目光望著小段。
可是裴再遇到小段的時候,小段就是那樣的野性蓬勃,裴再于是沒有對段谷冬的慎重,他把小段當個鐵片子,砸來砸去十分狠得下心。
小段笑了,昏黃色的燈光下,這笑顯得很柔和,他說:“那才是你裴再的真面目,這會兒又裝起溫潤來了。”
裴再心里一震,大概沒有誰能像小段這樣,對裴再的耐心溫柔不屑一顧。他總是樂意看到裴再的真實,哪怕是不堪的,與裴再君子之名背道而馳的。
“小段,”裴再輕聲問,“你在愛我嗎?”
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第一句愛,小段像是被火苗撩了一下,他古怪地看向裴再,“發(fā)什么瘋。”
裴再不語,可是他就是清晰地感受到了,小段在愛著他,連他會傷害小段的那一部分都愛。
醉歡樓里歌舞升平,上官姚和裴再坐在雅間里,一樓廳中十幾名歌姬在跳舞,兩側(cè)屏風后坐著樂師,懷容便坐在那里彈琴。
上官姚聽著琴曲,手指隨著調(diào)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
他旁邊坐著裴再,裴再端著茶杯,身上也都是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