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能這么說話??!”王才仍不依不饒。
“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以王忠嗣的身份,自然不便與一個小兵計較,只得強壓怒火,自認失言。
“什么叫‘算’?您就是說錯了!”王才揪住不放,“您信不過我們不要緊,但信不過數(shù)十萬浴血奮戰(zhàn)的弟兄,這就是大事!我不是為自己爭,是為所有兄弟討個公道!”
“是我錯了,是我錯了。”王忠嗣眉頭緊鎖成“川”字,不得不再次認錯。這位名震天下的統(tǒng)帥,生平鮮少低頭認錯,即便當年違抗玄宗旨意拒攻石堡城時,也未曾如此服軟。
“這還差不多?!蓖醪胚@才滿意。
“王才,你且說說此戰(zhàn)經(jīng)過?!蓖踔宜梅啪徴Z氣,生怕再觸怒這個耿直的士兵。
“事情是這樣的。當初大帥您堅持不出兵石堡城”王才心直口快,一開口就戳中了王忠嗣的痛處。
王忠嗣頓時面紅耳赤。想當初他力排眾議,堅稱石堡城不可攻克,必會付出慘重代價。
然而事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唐軍不僅拿下了石堡城,更順勢攻占大非川,戰(zhàn)果遠超他的預(yù)期。
“王才,慎言!”親衛(wèi)急忙解圍。
“本來就是嘛,做得還說不得?”王才不以為然,繼續(xù)道,“后來監(jiān)軍定下妙計,從大非川出兵,直取積石山。弟兄們浴血奮戰(zhàn),終于打通天險,殺入吐蕃腹地。在監(jiān)軍指揮下,我們勢如破竹,吐蕃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我們打到了邏些城下。大帥,您說監(jiān)軍是不是神機妙算?”
王忠嗣被這番話噎得差點背過氣去。積石山的險要遠勝石堡城,山中關(guān)隘個個都是天險,唐軍能攻下積石山,這份功業(yè)誰敢說不厲害?
“”王忠嗣張大了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承認吧,面子上過不去;否認吧,又實在找不出理由。
“要不是監(jiān)軍體恤將士性命,不愿與困獸猶斗的吐蕃人硬拼,我們早就攻下邏些、滅了吐蕃了,哪會等到現(xiàn)在!”王才的聲音愈發(fā)高亢刺耳。
“行了,你們走吧?!蓖踔宜脤嵲诼牪幌氯チ?,像趕蒼蠅似的揮揮手。王才這番話,把他的臉面都丟盡了。
“吐蕃滅亡了!”
“活捉贊普、大論、小論、整事相”
王才一行人高喊著捷報,風一般離開了隴右,繼續(xù)向長安進發(fā)。
聽著漸行漸遠的歡呼聲,王忠嗣的心像被刀絞一般。他死死咬著嘴唇,直到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我真的錯了”
王忠嗣在心底默默承認,當初拒絕攻打石堡城是個天大的錯誤。
若是那時他能采納李乾的建議,那么攻下石堡城、奪取大非川、打通積石山、滅亡吐蕃的曠世奇功,就該是他的了。
回想當初,李乾從安西都護府前往長安,途經(jīng)隴右時求見,他卻傲慢地拒之門外。這才過去多久?李乾就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將吐蕃徹底滅亡。
“唉!”王忠嗣長嘆一聲,腸子都快悔青了。這千古奇功,就這樣與他失之交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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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魯藏布江河谷,吐蕃牧民們正悠閑地放牧。駿馬奔馳,牧鞭揮舞,悠揚的牧歌在草原上回蕩。這片方圓數(shù)百里的豐美草場,散布著上百頂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