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沒什么人進來,可是也不用擔(dān)心生意。附近就是寫字樓,到了中午會有一群昏昏欲睡的上班族跑過來喝咖啡。
段清予在看什么呢?不知道,窺探與自己不相關(guān)的想法太過越界。季知言轉(zhuǎn)移視線,看著門口。
差不多到十二點了。十二點半就會真正忙碌起來,在公司吃過午飯或者外出帶餐的人會陸續(xù)經(jīng)過,并進來買杯咖啡。
大部分人都要冰美式,他們需要的不是品嘗什么高級味道,需要的只是一個提神工具。季知言迅速地重復(fù)著制作步驟,腳不沾地地忙碌了一中午。
段清予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大概是去吃午飯了。當(dāng)老板真好啊,季知言感慨著,可是有錢才能開店,她學(xué)貸都還沒還清。
季知言看著急匆匆進店拿到咖啡又馬上離開的客人,她以前好像也羨慕過他們,覺得至少有份體面的工作。可是現(xiàn)在只覺得看著都累,雖然她還沒體驗過,可是她已經(jīng)厭惡了。
只要是需要為賺錢苦惱的生活都是一樣地累,為了一點工資耗盡力氣,為了不貧窮而竭盡全力,為了活下去而充滿痛苦。
差不多兩點,季知言才輕松了一點。咖啡廳變得安靜,只剩下零散幾桌有人。
下午陽光毒辣,行人比上午還少,直到快傍晚的時候才有幾個女大學(xué)生走近店里。
那時候已經(jīng)到了換班的時間,段清予回到了店里。漂亮女學(xué)生見季知言長得好看,圍著她要聽她介紹咖啡。
人一多季知言就說不出話,更別說她本來就沒有多喜歡咖啡,之前背的也忘得差不多。季知言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圈,什么也沒說清,不過幸好這群女生大概也不是奔著咖啡來的,不算太過尷尬。
段清予看季知言難以應(yīng)付,過去解了圍。女學(xué)生逐漸環(huán)繞著段清予,季知言總算能逃出人群,重新呼吸新鮮空氣。
她看著被圍起來的段清予,恰到好處的笑容,適當(dāng)?shù)匾龑?dǎo)話題,季知言聽到從人群傳來的說笑聲。
真厲害啊。季知言想,無論如何,那個在人群中吸引大家視線的人也不可能是她。
季知言雖然和她們共處在一個空間里,可是卻感覺隔得很遙遠(yuǎn)。她是站在人群以外的人,她不喜歡也沒有能力融入其中。
工作的交流她沒有問題,可是閑聊是工作以外的事情,她做不到,她太久沒有和人聊過天,她也不喜歡。
社交上的缺陷阻撓了她前進,可是她始終改變不了,裝也裝不出來,這是她僅剩的一點自己。
恐懼什么?
人類的交流需要禮貌和客套,溫和的笑容,刻意放低的姿態(tài),不斷地虛與委蛇。
好累,季知言想。她忽然想起家里的同居室友,意識到對自己來說和鬼的交流比和人輕松不少。至少她不必在疲憊的時候還要為了鬼魂掛上笑臉,或者是在不滿的時候還要給鬼魂好臉色不是嗎。
時間到了,季知言應(yīng)該回去。
她隔著人群向段清予打了個招呼,段清予隔著人群看她一眼,點了點頭,又看向了身前的女生。得到應(yīng)允,季知言轉(zhuǎn)身離開。
你看,人和人的交流就是那么麻煩。明明離開只是自己的事情,可是又因為人與人之間各種各樣的社會關(guān)系鏈接,讓離開這件事需要告知他人,得到應(yīng)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