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誠記得自家弟弟打小就是個書呆子,家里沒錢給他上學的時候,他就扒在學校外頭靠著窗戶偷偷學。
看著現(xiàn)在年過半百還眼巴巴的弟弟,他既覺得親切又感覺心酸,點頭決定:“走吧,我們一塊兒去學校?!?/p>
紡織廠的領(lǐng)導一看這動靜,下意識地過來想攔住人。
開啥子玩笑哦,他們都貴客,怎么能被人拉走了?
葉菁菁先攔住領(lǐng)導,小聲道:“別別別,讓人家兄弟先團圓?,F(xiàn)在打親情牌,比什么都好使?!?/p>
領(lǐng)導能當上領(lǐng)導,那都是會來事的人,立刻撥出車子送伊藤父女跟何教授他們回西津大學。
葉菁菁沒二話,必須得跟著蹭順風車啊。
薛琴自覺應(yīng)該過去幫忙,一并上了車。
豐要武見狀,不甘示弱,也跟著上車。
得虧紡織廠分給他們的是一輛面包車,不然這么多人和行李,還真塞不下。
車子一開起來,伊藤洋子就好奇地看窗外的風景。
這是爸爸的故鄉(xiāng)嗎?看著比東京鄉(xiāng)下可破敗多了,車子經(jīng)過的地方,都看不到新蓋的建筑物。
可跟東京不一樣,下午時間,這里街上人也好多,比車子多得多。
最神奇的是,雖然他們穿的破舊,呃,作為一個同一件衣服鮮少上身兩次的百貨公司千金小姐,伊藤洋子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詞,去評價她看到的西津人。
但她必須得強調(diào),真正讓她注意的不是他們身上的穿著,而是他們臉上的笑。
他們不管是在走路,還是騎著自行車,臉上都是輕松愉快的笑。
和在路上幾乎只會低著頭匆匆往前走的日本人不一樣,中國人可太愛笑了,幾個人聚在一起都是有說有笑的。
葉菁菁向她一路介紹路過的風景,什么這里是某某廠,這里是某某單位,這邊是什么什么學校。
反正嘰里呱啦一大通,豐要武是一個字都沒聽懂。
全是洋文!
她深深地嫉妒了,她本來也可以趁機好好表現(xiàn)自己的。
直覺告訴她,同日方的合作,對她這個在廠里青年干部中權(quán)力斗爭暫時落后的人來說,是個絕佳的機會。
如果她能抓住這個機會,一鳴驚人,那么她將來的發(fā)展絕對不可限量。
學外語,對,學日語。
豐要武咬著牙在心里下定了決心,工人夜校既然有日語班,她也要跟著去上課。
什么?現(xiàn)在去的話,會好丟臉?
丟臉算什么啊,被打敗的人沒臉面可言。只有一無所有的窩囊廢才會抱著所謂的臉面當寶貝。
誰在意你的臉面啊。
等到他日她功成名就,她所做的一切都會有人為她尋找其中的閃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