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她的光輝事跡已經(jīng)傳遍全廠。
好些老工人趁著喝汽水補充鹽分的時候,給她豎起大拇指,夸獎她:“確實厲害,不愧是早上八九點鐘的太陽。”
王鳳珍她們則是一個個捂著xiong口,心有余悸:“你膽子也太大了吧,竟然敢去找廠長!”
“有什么好不敢的?!比~菁菁拿起一根鹽水冰棒,美滋滋地放到嘴里,“有理走遍天下,我才不吃這種悶虧呢!”
三個姑娘對視一眼,得,看這架勢葉菁菁好像真沒撒謊,她對劉向陽是一點兒意思也沒有啊。
否則她怎么敢當(dāng)眾給未來婆婆沒臉?
自行車當(dāng)然是我的
重生不會漲智商……
這邊六車間歡聲笑語,那頭陶科長已經(jīng)氣成了火藥桶。
從她進廠到今天,她還沒這么沒臉過。她感覺整個紡織三廠都在看她的笑話。
更讓她氣得眼前發(fā)黑的是,她的寶貝兒子劉向陽竟然還破天荒急吼吼跑來找她,一開口就是埋怨:“媽,你沒事干嘛找葉菁菁的麻煩?”
他就說葉菁菁今天在食堂怎么會莫名其妙就懟他,明明眼前她都是面紅耳赤躲著他而已。
她那是害羞,他懂。
他就喜歡她害羞文靜的小模樣。
哼!都怪他媽沒事找事,菁菁才生氣的。
陶科長看兒子這不值錢的樣子,氣得心頭血都要吐出來了,她千言萬語在心間,最后凝聚成一句怒吼:“滾!你想都不要想,我死都不會讓那個丫頭片子進我老劉家的門!”
說的好像她也姓劉一樣。
劉向陽被從小寵到大,可不怕他媽。他吼的比他媽聲音還大:“新社會不興包辦婚姻那一套,我的革命伴侶,我自己選!”
陶科長眼前發(fā)黑,差點沒當(dāng)場厥過去,她氣急敗壞:“我是為你好!你也不看看那丫頭片子是個什么條件,又不是我們廠子弟,還是個臨時工,能有什么出息?她跟了你,是老鼠掉進米缸里,我們家可要被拖累的?!?/p>
劉向陽打小沒缺過吃穿,根本不當(dāng)回事。
再說了——
“她家就她一個女兒,她爸是運輸公司的駕駛員,開黃河大車的,光口糧定量就有42斤,工資比你高。她家條件差哪兒了?”
“那也不行!外面的,再好也幫不上忙。你聽媽的,像那個豐家的姑娘,跟你一樣工農(nóng)兵大學(xué)生,家里還有輕工業(yè)局的領(lǐng)導(dǎo),你跟她,才能進步……”
“我不要!”劉向陽斬釘截鐵地打斷他媽的推銷,“我就要我自己相中的?!?/p>
母子倆話不投機半句多,氣哼哼地不歡而散。
葉菁菁還挺歡快的。
她一下午喝了兩搪瓷缸綠豆湯,吃了一根鹽水冰棒,上了一次廁所,就聽到了下班的敲鈴聲。
大家二話不說,趕緊沖到更衣間換下衣服,然后端起自己盆,馬不停蹄跑去澡堂。
這也算紡織廠的一道風(fēng)景線,不太美好的風(fēng)景線。
紡織車間常年高溫,人在機器面前跑來跑去,一身的汗。
而且棉絮飛舞,一天下來,渾身沾滿毛絮。哪怕帶著口罩,鼻腔和眼睛也全是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