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琴過來給大家送油印的試卷,聽了一耳朵,不以為意:“我也沒通過呀,我都沒想去查試卷。”
結(jié)果錢光明看了她一眼,看得她直跳腳:“什么意思啊你,說我成績本來就不好嗎?”
錢光明沒吭聲,但也沒否認。
薛琴氣得七竅生煙:“這次高考非常公平公正,
如果能改成績的話,我為什么不把我的分數(shù)給改高了呢。我們一家都是干部?!?/p>
話糙理不糙。
原本還有些懷疑的工人們,紛紛點頭。
沒錯。
薛琴的爺爺奶奶都是老革命,
父母也是解放前就干革命的,可以說,西津市方方面面,沒有他們家不能找到人說上話的。
這樣的薛琴,都捏著鼻子接受了預考被刷的事實。
你們家一個農(nóng)村小丫頭,非得跳出來質(zhì)疑,是不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呀。
錢光明臉漲得通紅,原本嘴巴挺能講的一個人,這會兒只強調(diào)一句:“我妹妹本來考得就很好?!?/p>
葉菁菁趕緊當和事佬:“別吵別吵。你想查試卷是吧,我們來想想辦法?!?/p>
她瞧見薛琴翻了個大白眼,趕緊把人拉到邊上去,小聲解釋:“他們家的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他妹妹預考都沒過的話,按照那姑娘的脾氣,十之八九明年高考也不會參加。從今天開始,她就會下地干活去掙工分。”
薛琴冒了一句:“都下雪了,這種天氣下地能干嘛呀?!?/p>
“挑圩埂。大家為什么拼命都想進城?還不是因為鄉(xiāng)下苦嘛。”
薛琴只能皺皺眉毛,犯難道:“他們縣自己閱卷,自己定下通過預考名額的名單啊?!?/p>
雖然大家經(jīng)常把區(qū)縣擺在一級看,但實際上,縣的自主權(quán),遠遠勝過于區(qū)。
葉菁菁推推她的胳膊:“你想想辦法嘛,人家也沒什么過分的要求,就是想看一下試卷而已。本來就應該給看的。有什么不能見人的呢?”
薛琴頭疼:“我是怕丟不起這個人?!?/p>
如果是她自己家里人能夠直接決定的事也就算了,可她得回家,找她家大人托關(guān)系呀。
“你就當可憐可憐她吧。農(nóng)村小姑娘想往上走,很難的?!?/p>
“好吧好吧?!毖η倜銥槠潆y地應下,又忍不住嘀咕,“這下子,朱向東要笑死我了?!?/p>
“他敢!”葉菁菁不假思索,力挺姐妹,“他要敢笑,我們一人一團雪砸死他?!?/p>
薛琴傲嬌地一抬下巴:“那還差不多。”
葉菁菁卻突然間想起來:“上次朱向東一口咬定預考有人改成績,不會說的就是這事兒吧?!?/p>
所謂,貓有貓道鼠有鼠路。
朱向東在紡織廠被邊緣化,但他社會關(guān)系網(wǎng)挺復雜的,想打聽消息找他的話,他總有辦法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