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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媽媽 第75節(jié)（第2頁）

薛長明又笑了，上去牽起她的手，“是不是還在心里怪爸爸呢？既然是一家人，當(dāng)然要一起去啊，就你們母女倆去，爸爸沒去，讓你姥姥姥爺看了也不是事兒呀，對吧。呵呵，再說，都過年了，爸爸還能有什么安排呀，工作再緊也沒有家庭重要。況且我都一把年紀了，公司還有什么需要我插手的。”

權(quán)西野把手抽回來，心煩地皺了下眉。打從心底覺得薛長明變了，一些話怎么說都和他說不明白。她就想讓媽媽有簡單快樂的、和自己媽媽相處的時光。薛長明在，媽媽就永遠是妻子的身份。

她想媽媽像孩子一樣回到自己媽媽的懷抱。如果薛長明在，這件事就很難實現(xiàn)。在成明昭那兒呆的這段時間，是媽媽最放松最快樂的時光。

她們一起做飯、學(xué)書法，天氣好的時候一起騎自行車。權(quán)韶念已經(jīng)能夠獨立騎自行車了，她從前從來不敢做這種事。元旦那天，權(quán)韶念提起自己的家，在她心中，默認家的概念是和父母，而不是和丈夫、女兒。

她的姥姥姥爺都在中國，上次看望他們還是很小的時候。她都這么多年沒有見過姥姥姥爺，更別提權(quán)韶念了。權(quán)韶念不會表達自己，但不代表她沒有思想，沒有情感。

權(quán)西野的沉默讓薛長明漸漸收起了笑容，氣氛變得有些凝重。他嘆了一口氣，“小野，你現(xiàn)在為什么這么抗拒爸爸？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權(quán)西野抬起頭，沒想到這番話竟然被自己父親搶先說了，明明她才是想要發(fā)問的那個。薛長明難過地望著她，眼神里充滿受傷和不理解的情緒：“你還在怪爸爸么？還是說，是什么人跟你灌輸了什么不好的思想？”

“你在說什么？”

薛長明站起身，繞到她面前，像那天她收拾行李那樣，他幾乎快跪下，抬起蒼老的眼睛把她凝望著。權(quán)西野心煩意亂，受不了這一系列舉動，“你起來?！?/p>

“小野，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之前和爸爸感情多好啊，爸爸知道邊霽這件事讓你不舒服了，你討厭爸爸埋怨爸爸都是應(yīng)該的，但我還是你的爸爸，你也還是我的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去害你的?！?/p>

他慢慢站起來，眼尾泛著淚，伸手撫摸女兒的頭發(fā)，“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爸爸也老了，很多事情沒你明白，我希望你不要嫌棄我”

“我從沒說過這樣的話，”權(quán)西野把他的手按下來，“您能別這樣嗎？”

薛長明咽了咽唾沫，“那為什么，你要把爸爸推開呢？”

“我沒有把你推開，”權(quán)西野把頭轉(zhuǎn)到另一邊去，深呼吸，“我只是想讓媽媽輕松自在一點?！?/p>

“我們可以一起努力，一起幫助媽媽，為什么幫助媽媽，就一定要把爸爸拋下？難道爸爸的存在，會讓媽媽變得不輕松自在嗎？”

“是！”

權(quán)西野揚高聲音，肯定地回答他。她看著他震顫的瞳孔，索性也豁出去說了：“如果你真愛媽媽，就不會跟我糾纏這些。這些年，無論是你，還是我，捫心自問，真的有在乎過媽媽嗎？”

“小野，你為什么這樣說？”薛長明臉色變暗，語氣困惑。

“我在說實話，”她站起來，“事實是，沒人真心在乎她！沒人關(guān)心她的死活！我們都太自私了！”

薛長明也緩緩站了起來，“爸爸這些年為媽媽做的，你都看不到嗎？爸爸請的那些醫(yī)生，爸爸給媽媽買的那些藥”

&ot;爸爸，&ot;權(quán)西野叫他一聲爸爸，“當(dāng)你看到這些都沒用的時候，就該思考，這到底是作秀給自己看，還是真情實意了。”

她不想說出這番話，在這之前，她百分之兩百相信父母的情誼。可是多年的夫妻，就算是靠真愛，母親那只腳也該被治愈了。怎么會比不過成明昭這個外人花的那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她難道比父親更關(guān)心、更愛護母親嗎？

還是說，父親的愛，并不是自己想象那樣無微不至的呢？

薛長明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他渾身都在顫抖，臉紅得厲害，眼睛也是，淚水在里面打轉(zhuǎn)，因為衰老而變得松弛的面部肌肉也在打顫。

她看到他握緊了拳頭。心里不悲不怒，突然升起一股冷冷的笑意。沒有第一次被打的震驚和詫異，權(quán)西野現(xiàn)在異常冷靜，冷靜地在和他對峙。

她第一次見父親露出這樣的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