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死而復(fù)生不會出現(xiàn),所以大家在猜測,那些所謂的復(fù)蘇者會不會其實都是……‘活死人’,”艾登咧開嘴,笑了起來,“您知道的,大部分城邦都不喜歡活死人,而寒霜尤為不喜歡,他們甚至把這視為‘外海上的詛咒’。雖然說不該把半個世紀前的債按在如今的寒霜人頭上,但大家還是樂于看到那座城邦的當局焦頭爛額的?!?/p>
提瑞安挑了挑眉:“看樂子?如果這件事真跟當初的潛淵計劃有關(guān),那這可就不只是個樂子了。”
“您說的沒錯,我也很明白這點,不過目前大部分普通水手的看法還是先樂就行了,反正第一波倒霉的是寒霜人,等樂子太大了再說別的,”艾登說著,兩手一攤,“沒辦法,不死人的心態(tài)就是這樣,更何況這件事還跟寒霜有關(guān)?!?/p>
提瑞安無言地看著艾登,半晌才無奈地擺了擺手。
“……真正的死而復(fù)生需要通過巴托克的大門并返回,而寒霜目前的主流信仰就是死亡之神,理論來講,在寒霜,生與死的規(guī)則只會更嚴密、更穩(wěn)固,現(xiàn)在那邊傳出死者回歸的傳言,這很不對勁,”他沒有繼續(xù)跟自己的大副糾結(jié)“看熱鬧需不需要嫌事大”的問題,而是板起臉,讓這個話題重新嚴肅起來,“我更傾向于認為這是別的什么超凡力量在作祟?!?/p>
“那就要看看當?shù)啬亲o謐大教堂有什么反應(yīng)了,”艾登說道,“我聽說目前大教堂的守門人是個叫阿加莎的新人,一個沒什么經(jīng)驗的年輕姑娘,不知道能不能處理好這種麻煩事。”
提瑞安沒有說話,不知為何,他此刻卻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同樣很年輕,卻表現(xiàn)出強悍實力,甚至能泰然自若地與自己那位可怕的父親多次交涉的高階神官。
普蘭德的審判官凡娜。
如果是那位強悍到有些可怕的審判官的話……處理幾個死而復(fù)生的小麻煩想必是沒什么問題吧。
……
略帶腥咸的海風迎面吹來,裹挾著中部海域所沒有的寒意。
凡娜坐在船舷附近的木桶上,抬頭望了一眼遠方一望無際的海平面,看到視野盡頭隱約有薄霧彌漫,似乎還有遙遠朦朧的冰山隱藏在薄霧深處。
失鄉(xiāng)號已經(jīng)進入冷冽海,這里離普蘭德已經(jīng)很遠很遠了。
年輕的審判官低下頭,用一把小刀繼續(xù)雕琢著木片。
她在用海息木雕刻新的海浪護符。
在失鄉(xiāng)號上的生活其實比她一開始想象的要好了無數(shù)倍,所有那些可怕或詭譎邪異的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這里有正常的作息,還算不錯的伙食,整潔獨立的居住空間,以及吵吵嚷嚷但還算有趣的同行船員,甚至從某些角度看,失鄉(xiāng)號上的生活條件比一般的遠洋船只還要好點——
因為有艾伊這個“信使”,船上始終能補充新鮮的食材,因為有大量“活著”的船上設(shè)施,失鄉(xiāng)號幾乎不會出現(xiàn)設(shè)施故障導(dǎo)致的不便,而且這艘船最大的優(yōu)點還不在于此,它最大的優(yōu)點……竟然是安全。
是的,安全,這很不可思議,但在這里生活了幾天之后,凡娜最終確認了這個難以置信的現(xiàn)實:沒有什么船,能比這艘令人聞風喪膽的幽靈船更加安全。
因為有鄧肯船長的存在,連亞空間的入侵者都不敢來這艘船上搗亂……
在失鄉(xiāng)號上可以隨便討論亞空間的事情,可以隨便閱讀任何書籍,莫里斯讓艾伊幫忙從普蘭德帶來了一大堆的民俗學、歷史學書籍,一看就是大半天,而船長為了趕路,有時候甚至會直接讓失鄉(xiāng)號下沉到靈界,在那漆黑恐怖的異常海域揚帆狂奔。
根本不會有什么深層陰影出來——哪怕真的冒出什么東西來了,也只會變成船員們的日常消遣。
或者加餐。
總而言之,在失鄉(xiāng)號上的生活,其實并不糟。
但她仍然需要一些時間適應(yīng)。
小刀劃過木片,刻下深深的凹痕,木屑一點點掉落下來,也讓略有躁動的心緒漸漸平靜。
腳步聲從身后靠近,一個很有活力的聲音突然在旁邊響起:“凡娜小姐,你在干什么???”
凡娜抬起頭,看到妮娜正在好奇地打量著自己手里刻到一半的護符,以及旁邊另一個木桶上已經(jīng)刻好的幾個護符。
“這是獻給風暴女神葛莫娜的護符,”凡娜笑了起來,她知道眼前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孩有著怎樣驚人的身份,但在相處了幾天之后,她已不會對船上任何一個船員的身份大驚小怪,“將海息木護符投入海中,就相當于完成了一次對女神的敬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