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62章 （第2頁）

他又視線僵硬地看向旁邊，看到一個渾身閃爍星光的巨人正俯瞰著自己，巨人體內(nèi)是令人瘋狂的光影，但這巨人又突然化作一個面容親切的中年人，他關心地看著自己，眼睛中充盈著亞空間的陰影。

遠處的街道也在震顫，腳下的大地在蠕動，店面的門窗時而正常，時而化作空洞的黑窟窿，天空歪歪斜斜地垂墜下來，流淌的烈焰和不定形的肢體在云層之間若隱若現(xiàn)，一名騎著自行車的路人飛快地從附近經(jīng)過，他的身體突然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水泥，但下一秒又恢復原狀。

莫里斯艱難地低下頭，看向自己手腕。

他戴著一串用彩色石子編綴而成的手鏈，石子共有四枚。

但石子沒有繼續(xù)破碎下去，他的神智也沒有繼續(xù)朝著瘋狂滑落，眼中的世界嚴重扭曲著，可自身的思考和判斷能力已經(jīng)恢復……至少恢復了一部分。

老學者迅速判斷出了自己目前的狀態(tài)——在拉赫姆的加護下，獲得短暫平衡的“瘋狂臨界狀態(tài)”。

他瘋了——但神讓他瘋狂成了理智的模樣。

或許能恢復過來，但他必須在拉赫姆的加護結(jié)束之前，在所有石子破碎之前找到讓自己恢復的辦法，否則短暫的瘋狂臨界隨時可能崩潰，到時候沒有人能把他的理智從狂亂中救回來。

在莫里斯頭腦中艱難緩慢思考的同時，妮娜和鄧肯也在關心地看著眼前狀態(tài)明顯不對勁的老人。

他們是在練習自行車的時候突然看到站在旁邊空地上的莫里斯的，原本妮娜是想跑去打招呼，卻在跑到一半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老人臉上的神情不對。

呆滯，恍惚，對外界沒有回應，就像站著睜著眼睡著了一樣。

“不會是突然老年癡呆了吧？”鄧肯突然嘀咕了一句，伸手在莫里斯面前晃了晃，又扭頭看向妮娜，“你老師這兩天在學校里有這種發(fā)呆情況么？”

“沒有啊，”妮娜搖搖頭，一邊上前扶住老人的胳膊一邊說道，“老師身體一向很好的，怎么會突然癡呆！”

“上了歲數(shù)的人可說不準，”鄧肯扶住了莫里斯另一邊胳膊，接著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先別在這兒說了，眼瞅著快下雨了，先把老爺子扶進屋里?！?/p>

妮娜哦了一聲，跟鄧肯一起攙著神情恍惚的莫里斯進了店鋪，隨后又小跑著來到外面的空地上，把那輛自行車往屋里搬。

鄧肯把莫里斯饞到了柜臺旁邊的椅子上，老人這時候似乎恢復了一點思考的能力，他神情僵硬地坐了下來，腦袋慢慢左右轉(zhuǎn)動著，視線終于集中在鄧肯身上。

“返回，接觸，了解，傳遞……”

拉赫姆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腦海中回響起來。

莫里斯僅存的理智似乎稍微理解了這幾個單詞。

這是智慧之神的旨意？讓他繼續(xù)跟眼前這個……“存在”接觸？

莫里斯眼中的鄧肯暫時又穩(wěn)定到了人類模樣，盡管其周圍的景象一直在震顫、蠕變，但最起碼自己暫時看不到那星光巨人的本體，理智也就一點點占據(jù)了上風。

莫里斯已經(jīng)意識到，這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古董店長”，絕不是現(xiàn)實世界應該出現(xiàn)的存在。

甚至自己那位“學生”，那個總是溫和地笑著，永遠陽光樂觀的女孩，也不是正常的人類。

繼續(xù)在這里待著，繼續(xù)跟這“一家人”交流，自己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越過瘋狂臨界的平衡點，從暫時瘋狂滑入永久瘋狂的深淵。

但智慧之神的聲音仿佛在他腦海中扎了根，讓他不由自主地坐在原地，與此同時，另一個更加大膽的念頭也在他心底漸漸彌漫上來。

在神明加護的“瘋狂臨界狀態(tài)”，哪怕理智再怎樣趨于狂亂，也不會徹底失控，只要不越過那個臨界點，他在這短暫的平衡時間里甚至可以直面亞空間而保持自我，保持人性……

據(jù)說，克里特王國那些最偉大卻也最瘋狂的知識追逐者們甚至會主動利用這一點，在畢生的準備之后，他們會用藥劑和儀式主動擁抱“瘋狂臨界”，并在一生僅有一次的機會中去窺探亞空間里的真理，把寶貴的知識帶給人間，隨后慨然赴死。

現(xiàn)在，他似乎站在了克里特時代那些先賢曾站過的“戰(zhàn)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