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絮絮叨叨的抱怨如海上的風(fēng)暴,刮起來便連綿不絕,但突然間,她注意到了鄧肯身后還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抱怨聲頓時一停。
提著小箱子的雪莉低著腦袋從鄧肯身后鉆了出來,有些拘謹(jǐn)又有些緊張地跟妮娜擺了擺手:“妮娜……還有我。”
鄧肯轉(zhuǎn)過身關(guān)好了店鋪的大門,以防好事者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妮娜則在看清雪莉的模樣之后瞪大了眼睛:“雪莉?!你……你怎么來了,而且跟叔叔一起……等等,你身上好多血!”
“啊,不用擔(dān)心不用擔(dān)心,”雪莉慌忙擺著手,盡管后背的傷勢其實并未完全愈合,她還是盡量在對方面前綻開了跟以往一樣的燦爛笑容,“遇上一點小問題,我好著呢……”
“這哪叫小問題??!”妮娜手忙腳亂地接過了雪莉手里的小提箱,又趕緊檢查著對方身上的血跡,并很快注意到了雪莉衣服上破損的位置,頓時大驚失色,“你……你是受了多重的傷啊,必須趕快找醫(yī)生才行!你……”
“我真的沒事,哎你冷靜一點!”雪莉趕緊拉住了妮娜的手,滿臉無奈,“你忘了么,我又不是普通人……”
妮娜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突然聽到鄧肯在旁邊咳嗽了一聲。
“咳咳,”鄧肯打斷兩個女孩愈發(fā)亂七八糟的交流,目光落在妮娜身上,“先別問這么多了,雪莉的傷勢應(yīng)該不用擔(dān)心——你先帶她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具體情況之后再解釋?!?/p>
妮娜的目光在雪莉和鄧肯之間晃了晃,稀里糊涂地答應(yīng)著,雪莉則揉了揉肚子,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有吃的么……我想先吃點東西……”
或許是在恢復(fù)傷勢的過程中損耗太大,她現(xiàn)在只感覺饑腸轆轆——相比之下,身上的傷痛反而都不那么緊急了。
“啊,啊有的!”妮娜愣了一下,立刻反應(yīng)過來,“正好今天晚上多做了一個人的飯……我去給你熱一下!”
妮娜飛快地跑上了樓梯,蹬蹬蹬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雪莉則留在后面有點愣神,她左右看了看,看到的是眼熟的一樓店鋪,擺滿假古董的貨架,不甚干凈的櫥窗,還有正站在旁邊似笑非笑的鄧肯先生。
愣了好幾秒鐘,她才輕聲嘀咕起來:“我又回來了……”
“是的,你又回來了,”鄧肯微笑著,彎腰拎起了雪莉的小箱子,邁步向前走去,“我們最好趁著現(xiàn)在討論討論該怎么解釋你這一身的傷,順便想個合理的理由讓你在這里常住下來——不過我覺得這個理由也不用怎么費心思,妮娜應(yīng)該很樂意看到你留下的?!?/p>
雪莉愣愣地在后面看著,突然間反應(yīng)過來,趕緊三兩步跟上鄧肯,一邊伸手去夠自己的提箱一邊飛快說道:“我自己來就行了!我自己……”
鄧肯笑著搖了搖頭,抬頭看向前方。
世界之創(chuàng)蒼白清冷的光輝照耀在無邊無際的大海上,輕柔起伏的海浪中倒映著細(xì)碎的鱗光,夜幕微涼的海風(fēng)吹過甲板,吹動著船長制服的下擺。
鄧肯站在失鄉(xiāng)號的甲板上,看著眼前三個仍然沒有恢復(fù)神志,但身體已經(jīng)在一點點還原成人類形態(tài)的“終焉傳道士”。
原來這些七扭八歪的家伙竟也是可以變成正常人的?
腳步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鄧肯回頭望去,看到愛麗絲銀白色的長發(fā)在夜風(fēng)中揚起——身著長裙的哥特人偶在夜色下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高興地嚷嚷著:“船長船長我剛才聽山羊頭先生說您又往甲板上送東西了?您又從人類城邦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