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猶豫了一下,謹慎地向著那支柱伸出手——這具軀殼沒有成型的手腳,但伴隨著這伸出手去觸碰“支柱”的舉動,他的手臂末端突然開始漲縮蠕動起來,并幾乎在眨眼間便分化形成了手掌的結構。
這是基于“原始模板”,在特定刺激下自發(fā)進行二次成型的過程?
鄧肯回憶起之前從這具軀體的臉孔上分化出眼部結構的感覺,心中下意識地猜測著,而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新生的手指已經(jīng)觸碰到了那支柱黑漆漆的外表。
一種粗糙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仿佛摩挲著粗劣的鑄鐵,但……似乎又帶著一定的柔軟性。
鄧肯湊近了一些,更加仔細地觀察著那支柱的外表。
在那灰黑色的暗淡表皮深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些淡藍色的紋路,就像深埋在肌膚中的血管一般。
鄧肯心中一動,瞬間聯(lián)想到了在黑曜石號深處,從那位克里斯托·巴貝利船長口腔中得到的那塊“血肉”樣本。
二者從質(zhì)感上看起來非常相近——這根佇立在深海中的支柱,真的是幽邃圣主延伸到現(xiàn)實世界的肢體?
心中帶著異樣的觸動,鄧肯稍微退開了一些距離,目光緩緩掃過這根巨柱。
要在一個如此巨大的結構體上找到克里斯托船長留下的那處傷口當然是不現(xiàn)實的事情,但這并不妨礙鄧肯心中對那位克里斯托船長再度泛起一股敬意。
幾分鐘后,鄧肯開始向著支柱的上方游去,他的目標是那處“斷口”。
過了很久,他終于抵達了斷口所在的位置,而這里的情況與他想象的差不多。
支柱確實是在這里戛然而止了,就像被某種參差不齊的利齒咬斷一般,斷口的邊緣呈現(xiàn)出起伏不平的模樣。
而在斷口內(nèi)部,那灰黑色的內(nèi)壁則呈現(xiàn)出不斷下凹的狀態(tài),宛若一個氣氛怪異的火山口。
鄧肯漂浮在這處“斷口”附近,通過眼前的景象粗略估算著這根支柱的規(guī)模,并很快確認了一件事情——
如果沸金礦井中的那個“大空洞”真的是被一根類似的“支柱”或“觸腕”侵蝕的結果,那么刺入城邦里的那根觸腕和眼前這根支柱比起來絕對要小了很多,前者的規(guī)?;蛟S只有后者的五分之一,甚至更小。
是因為刺入城邦的“觸腕”只是這處深海本體的“力量投影”?還是因為大空洞里的那根觸腕正處于成長早期,它原本還會繼續(xù)成長?
如果寒霜保衛(wèi)戰(zhàn)失敗了,如果自己最終沒能消滅寒霜的鏡像,如果沸金礦井深處那個大空洞中的“支柱”不受控制地繼續(xù)成長下去……它是否會最終成長到突破礦井,甚至沖破上面的高山,也變成一根就像此刻眼前一樣的、仿佛貫穿了整座浮島的“巨柱”?
這是否就是那些瘋狂的湮滅教徒所宣稱和追求的——“在現(xiàn)實世界重現(xiàn)圣主創(chuàng)世的宏偉藍圖”?
鄧肯腦海中一瞬間冒出了這些頗為嚇人的猜想,但緊接著,一道突然從視野邊緣閃過的微光卻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猛然看向剛才那道微光出現(xiàn)的方向。
是在“斷口”的中心,那凹陷的“火山口”最深處。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立刻向著那個方向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