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新任寒霜執(zhí)政官愣了一下,這才突然反應過來,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尷尬之色,然后慌忙點頭:“啊,那這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整個海霧艦隊都找不到幾個會喘氣的,你自己反而在這個問題上糾結(jié)起來,看樣子最近的事情真是讓你忙昏頭了,”鄧肯搖了搖頭,“好了,既然沒有問題就趕快去準備吧,在最短時間內(nèi)讓這臺潛水器就緒,這是我在寒霜最關(guān)心的一件事情?!?/p>
提瑞安瞬間站直了身體,盡管已有一個世紀不曾從父親口中聽到吩咐,他仍然條件反射般繃緊了肌肉:“是!父親!”
隨后,提瑞安離開了——去盡快完成父親的命令。
鄧肯則轉(zhuǎn)過身去,又觀察了一會那座在他看來怪模怪樣的潛水設(shè)備,接著便注意到阿加莎仍然站在原地,而且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鄧肯轉(zhuǎn)過頭,目光掃過阿加莎,以及旁邊地面上她的影子,接著他點了點頭:“你可以開口了,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說吧,是什么情況?你們誰先開口?”
阿加莎怔了一下,緊接著猛然反應過來:“您……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火光中有兩個影子,盡管其中一個努力想做好隱藏,但你們身上的火焰是源自我的,這種隱藏在我看來便有些……笨拙,”鄧肯回過身,目光中帶著些許溫和,“我剛來到這里就發(fā)現(xiàn)了,但你剛才不想說,我就沒問?!?/p>
“我只是認為這件事暫時不該讓提瑞安將軍知曉?!?/p>
阿加莎說著,慢慢向旁邊走開兩步。
她的影子留在了原處。
下一秒,那留在地上的影子便突然晃動了一下,緊接著,一個模糊虛幻的、依稀能看出曾經(jīng)的守門人裝扮的虛影便從那影子中站了起來,并向著鄧肯微微彎腰,一個與阿加莎幾乎一模一樣的沙啞嗓音隨之響起:“很高興見到您,鄧肯……船長?!?/p>
“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見到你,”鄧肯帶著一絲驚奇看著那模糊晃動的虛影,好奇地打量了幾秒種后,他才突然抬頭看向不遠處的阿加莎,“她一直這么模糊嗎?”
“在鏡子里的時候,會很清楚,但這里沒有鏡子,”阿加莎立刻解釋道,“另外,根據(jù)我們的測試,‘她’在感覺緊張的時候也會變得模糊,越緊張越模糊,現(xiàn)在……她在您面前有些緊張?!?/p>
“……很神奇,”鄧肯越發(fā)感覺不可思議起來,他看著那道幻影,盡管剛才便發(fā)現(xiàn)了對方的存在,此刻仍不免驚奇不已,“我以為你已經(jīng)消散在黑暗中了——阿加莎讀取到了你消散時殘留的記憶。”
“我確實一度消散,但最終又回到了這個世界,”那朦朧的影子說道,“很抱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這個過程,當我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時,自己便已經(jīng)是鏡子中的倒影了……”
一旁的阿加莎則緊接著開口:“我們懷疑這與那把‘鑰匙’有關(guān),但沒有任何證據(jù)?!?/p>
“鑰匙?”
“那把黃銅鑰匙,”阿加莎點了點頭,“根據(jù)‘她’模模糊糊的印象,‘她’是在我拿到那把黃銅鑰匙的時候重新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或許那把鑰匙不止擁有儲存信息的力量,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存記憶、人格甚至靈魂,在條件合適的時候,被保存下來的記憶與靈魂就能以某種形式‘重塑’……”
鄧肯靜靜地聽著,并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寒霜女王蕾·諾拉留下的那把鑰匙現(xiàn)在就在失鄉(xiāng)號上,在他的“本體”手中,出于謹慎考慮,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嘗試在愛麗絲身上使用那把鑰匙,而現(xiàn)在看來……這份謹慎或許是正確的!
阿加莎觸碰到鑰匙,于是同樣曾手持鑰匙的“贗品阿加莎”便回到了這個世界,那如果把鑰匙用在愛麗絲身上呢?會發(fā)生什么?
那鑰匙里……會不會保存著寒霜女王蕾·諾拉的記憶,甚至靈魂?
歷代寒霜執(zhí)政官都在接觸黃銅鑰匙的過程中不斷受到它的影響,他們被動地了解潛淵計劃的真相,被動地接過寒霜女王的“傳承”,甚至被女王的意志干擾自身,一直以來,這種“影響”都只是被簡單粗暴地解釋為“寒霜女王的詛咒”,而現(xiàn)在阿加莎身上發(fā)生的事情……讓鄧肯意識到了那鑰匙背后的可能性。
再聯(lián)想到愛麗絲與寒霜女王一模一樣的容貌,這可能性便指向了一個更令人不安的方向——人偶是容器,鑰匙中則儲存著靈魂,二者合而為一,便是寒霜女王。
鄧肯沉默不語,心中則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