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05章 （第1頁）

“我們不是每天都見面嗎，”海蒂下意識地說著，緊接著又有點擔(dān)心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您怎么從臥室出來了？今天身體好些了嗎？”

母親笑著，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在說給女兒聽：“已經(jīng)好了，已經(jīng)好了……對了，莫里斯怎么還沒回來？”

“父親還沒回家？”海蒂聞言頓時一愣，心中隱隱有點擔(dān)憂，“他應(yīng)該早到家的啊，他去的地方比大教堂近，而且也不像我一樣耽誤了半天……”

“可能是車壞在半路上了吧，”母親慢慢說道，“他開車的技術(shù)可一向不值得恭維。來，我們一起等著他吧?！?/p>

海蒂遲疑地點了點頭，跟在母親身后回到了餐桌旁邊，隨后她注意到了餐桌上的豐盛飯菜——那不是平日里家中雇傭的臨時女仆常做的幾樣菜。

“這是您做的？”海蒂有點驚訝地抬起頭，“您好久沒下廚了?！?/p>

“是啊，好久沒下廚了，都找不到食材在什么地方，許多東西還是請那位女仆小姐幫忙找的，而且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樣，”母親淡淡地笑著，“幸好，還記得大致的過程?！?/p>

海蒂聽著，目光落在桌上的食物上，不由得拿起叉子想要嘗一口味道，結(jié)果剛抬手就聽到母親的聲音從旁傳來：“等你父親到家再開飯?！?/p>

海蒂的動作一下子停住。

這句話她也有很多年不曾聽到了。

而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響動突然從門口附近傳來，那聽上去好像是什么很大的鳥類拍打翅膀的聲音，又夾雜著輕微的噼啪聲響，海蒂剛要好奇那是什么發(fā)出的聲音，便聽到有掏鑰匙和轉(zhuǎn)動門把的聲音響起，看到不遠(yuǎn)處的家門被人打開。

父親回來了。

莫里斯愣愣地站在門口，被艾伊從失鄉(xiāng)號直接傳送過來導(dǎo)致的眩暈感還未褪去，那翻騰混亂的感官讓他暈乎乎的，以至于在長達十幾秒的時間里，他都認(rèn)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正坐在餐桌旁邊，等著自己回家吃飯。

然后，他才意識到那不是錯覺。

他在十一年前向亞空間祈求而來的“奇跡”，終于在這場火焰與歷史的交錯之后被固化到了帷幕的這一邊——他在夢中都不敢奢求的事情實現(xiàn)了。

仿佛一尊雕塑般佇立了半天之后，莫里斯終于向前邁出腳步，一步步越走越快。

在失鄉(xiāng)號上與眷屬們分食深海子嗣的血肉，向亞空間的陰影聆聽知識，成為隱秘結(jié)社的成員……僅僅在不久前，這些事情還如重?fù)?dān)一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但突然間，這些重?fù)?dān)的分量仿佛消失了，而他似乎在這其中窺見了一個最合理的解讀——

任何奇跡的實現(xiàn)都需要償付代價，而現(xiàn)在，這代價已經(jīng)用最溫和、最親切的方式落在自己身上。

是欣然接受的時候了。

妻子從餐桌旁站了起來，莫里斯與她緊緊相擁。

“我終于看見你了……”老學(xué)者嗓音低沉，仿佛生怕旁邊的海蒂聽到，又生怕眼前的妻子聽不到，“我……”

“好了，孩子看著呢——你還有很長時間向我解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不急于現(xiàn)在?！?/p>

“哦……哦，你說得對，說得對。”

莫里斯有些慌亂地回應(yīng)著，他松開自己的妻子，轉(zhuǎn)過頭，便看到海蒂正帶著驚訝的目光看著這邊。

“咳咳……我回來晚了，路上……車子壞掉了，明天要找人去拖回來，”莫里斯不太自然地解釋了兩句，接著趕緊轉(zhuǎn)移話題，“你沒事吧？大教堂那邊……也都沒事吧？”

“除了頗受驚嚇以及滿心困惑之外，我和其他人一樣毫發(fā)無損，”海蒂回答著，又上下打量了父親兩眼，“倒是您……我怎么覺得您怪怪的？是回來的路上發(fā)生什么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