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89章 （第1頁）

“我見證了?！?/p>

幽綠的火焰騰空而起，伴隨著鄧肯的話音落下，驟然間席卷了他視線中的一切，修女與她的長劍，還有周圍的血跡，盡數(shù)在火焰中化作飛灰，而在他的有意識操控下，此地所有涉及超凡的力量都在這一次焚燒中被徹底剝離。

火焰燒盡，不僅燒盡了一具遺體，也燒盡了閉鎖的時空輪回，昏暗的地下圣堂中只余一點細小的火花在地面上跳躍著，如涓涓細流在劍痕中游走，并在最后消失前燒掉了“1885”那一串數(shù)字。

鄧肯靜等這一切結束，才微微搖頭嘆了口氣，隨后上前拉開了那扇通往小教堂地上結構的大門。

自1885年以來，這扇門

遭遇戰(zhàn)

一座艦首高聳的鋼鐵戰(zhàn)艦正航行在蒼茫大海上，一層稀薄飄蕩的寒冷霧氣則在這鋼鐵戰(zhàn)艦周圍數(shù)百米的范圍內縈繞起伏——這霧氣就宛若北方那片冰凍海域纏繞在海霧號身上的詛咒一般，哪怕此地已經到了相對溫暖的中部海域，迷霧中的寒冷仍舊凝聚不散。

鋼鐵戰(zhàn)艦的甲板上，六座三聯(lián)裝巨型主炮和數(shù)十座大大小小的副炮已經處于待戰(zhàn)狀態(tài)，渾身縈繞著寒氣的不死人水兵們正在緊張繁忙地穿行在各個設施之間，為可能爆發(fā)的戰(zhàn)斗做著準備；

戰(zhàn)艦的甲板下層，danyao庫的升降機正在喀拉拉地運行，將發(fā)射藥包和炮彈不斷送入炮塔中轉倉，又有水兵們操作位于各處的管道樞紐，檢查著神圣蒸汽和油脂在艦船各處的輸送及壓力情況；

戰(zhàn)艦尾部，一座小型教堂已經點燃了獨立鍋爐，教堂頂部的蒸汽管正向天空噴發(fā)出陣陣氣霧，伴隨著教堂的汽笛聲鳴響，又有熏香的氣息混雜在蒸汽中噴發(fā)出來，并漸漸讓這氣息籠罩在整個甲板上；

身穿陰沉長袍的不死人牧師站立于艦載教堂的祈禱室中，神情肅穆地點燃了女神圣像前的熏香和蠟燭，這個皮膚干癟、蒼白的牧師看上去已很蒼老，他的頭骨一側凹陷，與之對應的半個身體則呈現(xiàn)出如同仍被浸泡在海水中一般shi漉漉的怪異狀態(tài)，而在他的雙眼中，泛白的眼球內似乎永恒醞釀著兩團烏云，其中模糊倒映著女神圣像前跳動的燭火光焰。

在這位牧師面前，是風暴女神葛莫娜的圣像——女神庇護在無垠海上的每一艘船，哪怕這艘船是由亡者執(zhí)掌，而這圣像的基座則位于一根巨大的管道頂端，這基座周圍還有大量細小的管道仿佛血管一般蔓延出來并延伸至教堂各處，其下半部分則深埋于艦體，穿透了層層艙室，直抵壓水艙——那直接與無垠海相連，最黑暗、冰冷的艙室。

功能齊備的艦載教堂，單獨的教堂鍋爐，以及貫穿所有甲板的神圣蒸汽管道，這是自1835年各城邦軍事技術大革新以來每一艘需要在無垠海上長期航行并作戰(zhàn)的戰(zhàn)艦的標配，這些設施可以有效避免一艘艦船在高壓、惡劣、持續(xù)傷亡的作戰(zhàn)環(huán)境中爆發(fā)精神污染，或因水手集體精神崩潰而被亞空間捕獲。

而從某種角度看，1835年那場技術大革新的開端甚至可以往前追溯三十五年，一直追溯到1800年的“失鄉(xiāng)號事件”——人類歷史上最先進的探索船，最優(yōu)秀的探險家，在一次漫長的航行之后直接沖進了亞空間，這直接刺激到了關注航海領域的每一個人。

牧師收回了望向圣像的目光，心中卻忍不住浮動著那些跟失鄉(xiāng)號有關，跟眼前這座艦載教堂有關的思緒。

他那冰冷麻木的大腦和停跳了半個世紀的心臟都因即將發(fā)生的事情而躁動不安。

“愿您庇護我等，”牧師低下頭，虔誠向女神祝禱，“我們將與亞空間的陰影正面對抗，請見證……”

一旁的電鈴突然響了起來，一盞小燈在通訊臺前閃爍著。

牧師來到通訊臺，打開了小燈對應的銅管：“這里是教堂……是的，油脂與蒸汽具在，賜福已至。”

艦橋上，海霧號的船長提瑞安·艾布諾馬爾正靜靜地站在艦長席上，眺望著遠方看似平靜的海面。

他的眼眶微微疼痛，頭腦中回響著令人心煩意亂的低沉呢喃，而在他手邊則擺放著一臺結構精巧復雜的黃銅機械，那機械由大量互相嚙合的齒輪、數(shù)個精巧的羅盤和許多圓弧軌道組成，其中心位置則是一個由三根銅柱支撐起的半球小碗。

此刻那小碗中盛放著大約三分之一的鮮血，血液正如同沸騰般不斷翻滾，整個黃銅機械也在震顫中不斷微調著各個齒輪和羅盤的角度，其多個指針遙遙指向遠方。

大副艾登從旁走了過來，對提瑞安點頭說道：“船長，各單位準備完畢，教堂剛剛傳來回饋，女神已降下賜福?！?/p>

“……失鄉(xiāng)號就在前面，”提瑞安仿佛自言自語般輕聲說道，接著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黃銅機械，“我想，‘他’應該也感覺到我了。”

大副艾登的目光也落在那黃銅機械上，尤其落在那正在沸騰的鮮血上。

這個皮膚蒼白的光頭男子嗓音低沉：“覓血羅盤將指引血脈相連者重逢，但這件物品從來不會帶來好運和團圓……它只指向廝殺與凄涼。”

“恰合此情此景，”提瑞安淡淡說道，而在他的視野盡頭，一個縹緲的黑點似乎已經隱約浮現(xiàn)，“……它真的來了，筆直地指向普蘭德。”

“我們可以開炮了，”大副忍不住提醒道，“其實剛才就可以了。”

“……不，繼續(xù)靠近，到近射范圍才行，”提瑞安搖了搖頭，“我們在半個世紀前已經試過一次了，一定距離之外的炮擊永遠不會落在失鄉(xiāng)號上，那艘船受到某種扭曲時空的影響，和現(xiàn)實維度之間的聯(lián)系存在斷層和錯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