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他同時也想到了之前從妮娜那里得到的情報——在這個世界上,有不少“異?!迸c“異象”的名錄是對民間開放的,這些名錄有助于人們規(guī)避日??赡苡龅降奈kU或及時識別某些異常失控的征兆,但這個名錄并不完整,對民間開放的只有“因威脅受控或性質(zhì)特殊而距離一般民眾較近”的那部分異常與異象,普通人生活中壓根沒機會碰上的異常與異象則顯然不在其中。
他曾嘗試從妮娜口中打聽異常099的事情,但那女孩壓根沒在課本上見到過這個編號。
這說明愛麗絲這個“詛咒人偶”要么是有著特殊的秘密,以至于被當局和教會封鎖了消息,要么……就是她危險性過高,以至于始終被嚴密地隔離在文明社會之外,因而完全不會和普通人產(chǎn)生交互。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足以讓這位人偶小姐在鄧肯眼中多出一絲神秘性。
可這個謎團重重的人偶在聽到鄧肯的話之后卻只是縮了縮脖子,一臉緊張:“又不是有編號膽子就能大的,我是異常099,又不是膽子099……”
鄧肯嘆了口氣,心里尋思著眼前這貨怕不是這世界上最丟人的異常了,也真虧之前押送她的那些水手們能緊張成那樣……
艙底
鄧肯一直很好奇,這個自稱“愛麗絲”的哥特人偶到底有怎樣的特殊和危險之處,以至于那些護送她的水手那般緊張,以至于她在這個危險詭異之物層出不窮的世界上都能占據(jù)著異常099的名號。
誠然,一個能夠自行活動、具備理智的人偶本身確實就很邪門,她偶爾抱頭亂跑或者分頭行動的畫面也著實驚悚,但在鄧肯看來,這點邪門之處還遠遠夠不上“獲得上位編號”的標準,最簡單的對比就是他從妮娜口中得知的一個情報:
異常196-血液,一個被收容封印在普蘭德教堂地下圣堂中的危險異常,其本體是相當于一個成年男性全身血量的鮮血,該異常具備一定思維特征,會自行流動、擴散,會主動嘗試替換附近符合條件的“宿主”體內(nèi)的血液并占據(jù)軀殼出逃,阻止其流動擴散的方法是將其分別存放在二十二個血罐中并維持冰凍——但如果存放點附近十米范圍內(nèi)有人流血,封印即刻失效,流血者體內(nèi)的血液會被異常196替換,宿主本人的理智也會被一并接管。
該異常無視圣徒以下的反制措施,會無條件殺死符合要求的宿主。
作為普蘭德城邦負責(zé)管理的最危險的異常之一,異常196-血液的相關(guān)情報始終對民眾開放,以確保一旦該異常泄露至城區(qū),當局可以迅速定位并采取措施應(yīng)對。
鄧肯不知道所謂的“圣徒”是個什么概念,但聽名字就可以知道這應(yīng)該對應(yīng)著某種相當強大的超凡者級別,或許那位在報紙上出現(xiàn)過的審判官凡娜就是一個圣徒——而像她那樣有可能對抗異常196的圣徒在整個普蘭德城邦能有幾個?
這還僅僅是個異常196,排名一百開外將近兩百的東西——愛麗絲的編號,是異常099。
百位以內(nèi)。
雖然按照妮娜的說法,異常與異象的編號存在些許不確定性,不同的異常、異象之間也并非總能做出明顯的強弱對比,但總體上,排名靠前的異常與異象通常都會有更高的危險性,或更詭異難以控制的“特征”,要么,就是曾造成過驚人的破壞或促成過特殊的歷史事件,以歷史留名的方式牢牢占據(jù)著獨有的上位編號。
無論如何,百位以內(nèi)的編號都意味著對文明世界而言極端棘手的詭異特性與危險程度,要么就是在歷史上整出過什么驚人的大活兒,可這個名叫愛麗絲的詛咒人偶……
鄧肯回頭看了正老老實實跟在自己身后的愛麗絲一眼,后者注意到船長的視線,立刻抬起頭來,回以一個人畜無害又有點慫的笑容:“嘿嘿……”
指望這貨自己搞明白自己的危險性是不太可能了——回頭還是得從普蘭德城邦的歷史檔案里找找門道。
但一個在下城區(qū)混日子的古董店長要以什么辦法去接觸到這種“機密情報”呢?那個邪教徒羅恩留下的“古董行業(yè)人脈”顯然不可能,那家店里大部分玩意兒的歷史不超過上周……
鄧肯靜靜思索著,同時腳步也沒停下來,幽綠的靈體之火在他手中的提燈內(nèi)靜靜燃燒,漸漸向著船艙的更深處彌漫,而那些由于艙底詭異環(huán)境呈現(xiàn)出“反相”狀態(tài)的環(huán)境光與提燈的光芒混合在一起,呈現(xiàn)出的是詭異到甚至令人有些眩暈的、迷幻錯亂的光影狀態(tài)。
對外人看來,這一幕恐怕是極其詭譎、陰森可怕的畫面。
然而鄧肯的心卻感覺到隱隱的平靜,他的力量浸潤在提燈的光芒中,如涓涓水流般一點點滲透在這封閉了不知多少年的船艙深處,這片之前對他而言完全未知的艙底結(jié)構(gòu)正在他的腦海中一點點清晰起來,并傳來了微妙的“觸感”——
失鄉(xiāng)號上最后一片不受船長掌控的區(qū)域在重回正軌,鄧肯能愈發(fā)清晰地感覺到,隨著自己的探索,他身邊船艙里各種事物所呈現(xiàn)出的隱隱“躁動”正在逐漸平復(fù)。
確實如山羊頭說的一樣,失鄉(xiāng)號的艙底因為長期浸泡在無垠海中而有些許“異動”,但只要船長親自下來安撫,船上的秩序就會漸漸平復(fù)。
“你果然很怕海底,哪怕僅僅是來到位于海平面下的船艙里也會怕成這樣,”鄧肯突然對跟著自己的愛麗絲說道,“那為什么還非要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