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拉·梅爾說著,抬手指了指那封帶有四神教會標記的信函。
“這封信將他們近期那不尋常的‘調動’和失鄉(xiāng)號傳來的警告聯(lián)系了起來,我想……巡禮方舟的首領們應該是已經發(fā)現(xiàn)或確認了您父親在警告中提到的某些事情的‘根源’,而他們發(fā)現(xiàn)那個問題很大,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大。
“在這個‘大問題’面前,對失鄉(xiāng)號的警惕戒備已經不再重要,哪怕那艘船如今仍然連接著亞空間,甚至有再度墜入亞空間的可能,他們也顧不上了——只要現(xiàn)在您父親仍然站在‘凡人’這一邊就行?!?/p>
執(zhí)政官的話說完了,露克蕾西婭卻很長時間沒有開口,她又低頭看了那封信函一遍,似乎仍然陷入思考。
過了不知多久,還是薩拉·梅爾打破沉默:“那么我現(xiàn)在能問一問嗎?露克蕾西婭女士,您的父親,那位傳奇的鄧肯船長……現(xiàn)在在做什么?接下來又想做什么?”
他在帶孩子,接下來他準備帶那兩個姑娘去城里找點正常人類能吃的東西……
露克蕾西婭腦海中一瞬間冒起了些不靠譜的聯(lián)想,但很快便把這些念頭甩到一旁,讓自己的表情重新嚴肅起來:“他對我發(fā)現(xiàn)的那個‘墜落物’很感興趣,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他好像……知道那個墜落物中心的‘石球’是什么來歷,他這次主要就是沖著它來的?!?/p>
“他知道那個‘石球’的來歷?”薩拉·梅爾頓時面露驚訝。
“是的,他將那個球體稱作‘月球’,而且按他的說法,那個球體原本的……或者說‘正常狀態(tài)下’的體積應該非常非常巨大才對,”露克蕾西婭點頭說著,“而且他還很好奇地詢問了那個‘月球’表現(xiàn)出來的物理性質和表層樣本的成分?!?/p>
“月球……”薩拉·梅爾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然而很長時間的思考之后,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也沒有,父親說,這個世界上應該都不會有人知道這個名字,”露克蕾西婭說道,“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p>
薩拉·梅爾一時沒有開口,片刻思索之后,他才打破沉默:“前哨研究小組最近又從那個‘石球’表面采集了一些樣本,目前正在做分析,既然您父親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我會讓他們隨時與您共享情報,而且我會提前跟各個設施的負責人說明情況,如果您父親想‘親眼看看’某些研究成果,也可以。”
露克蕾西婭揚起眉毛:“不擔心引起恐慌?”
“您都帶著他大搖大擺地進城了,”薩拉·梅爾一臉無奈地攤開手,“您知道這座城里有多少人認識他的臉嗎?”
“但只要不做公開宣傳,估計很多人寧可相信那只是一張看起來很像的面孔——一個長的跟鄧肯船長一模一樣的人,總比亞空間陰影進城觀光更合理點?!?/p>
“長得一模一樣已經足夠嚇人了,女士,”薩拉·梅爾苦笑著,“您知道自從您父親……從那以后,無垠海上的船長們甚至連絡腮胡都不怎么留了嗎?”
“那這就不關我的事了,又不是我父親給他們剃的?!?/p>
薩拉·梅爾頓時被噎了一下,瞪著眼睛半天才擺擺手:“好吧,我們不談這些——女士,我想知道最最真實的情況,您父親他……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狀態(tài)?”
看得出來,這位執(zhí)政官先生盡量想讓自己的問題不那么失禮,但他也知道,當著這位“海中女巫”的面問這種問題那是不管怎么講都有點冒犯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這么問了。
幸好露克蕾西婭并未表現(xiàn)出什么不滿。
“就像我此前了解到的,他確實損失了很多記憶,亞空間一度摧毀了他的理智和人格,現(xiàn)在的鄧肯·艾布諾馬爾……其實嚴格來講已經是一個完全‘重組’之后的人了,”這位“女巫”表情有些復雜,但還是沒有隱瞞自己所知道的情況,“我還能從他身上找到一些過去的影子,還有熟悉的氣息和威嚴,而他也對我留著模糊的印象,但也僅此而已。”
她停頓了一下,短暫斟酌著詞匯,又繼續(xù)說道:“如果您問我的感覺,我感覺他體內其實藏著別的什么東西——先別忙著緊張,薩拉·梅爾,我指的不是亞空間,而是一些……并不危險,但我從未見過的事物。那好像是別的人格,又像是許許多多的人格和信息疊加在一起……”
“我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薩拉·梅爾皺著眉,“能說的更通俗易懂一點嗎?”
露克蕾西婭想了想,表現(xiàn)出極大的耐心解釋道:“這一次,在剛剛見到他的時候,我短暫地聽到無數(shù)的噪音,又看到了起伏蠕動的光影,那應該是輕度的精神污染癥狀,但這種污染消退的很快,并沒有給我留下什么影響,而在這污染中,我瞥見他的身后有無數(shù)星星點點的輝光逸散出來,那看上去……很像是漂浮在幽邃深海和靈界之間的‘星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