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27章 （第1頁）

阿加莎等了一會，又問道：“您緩過來了嗎？”

“……你確認就是這個？”主教伊凡抬起頭，那只略微泛黃的眼睛中帶著困惑，“你有沒有……”

“它看上去確實普普通通——但當我嘗試通過靈界視角來觀察信函上的文字時，當場失去了十五分鐘的記憶，”阿加莎知道這位主教想說什么，她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它纏繞著凡人難以想象的力量，這份樸素的外表……或許只是那位訪客的獨特趣味。”

伊凡主教沉默片刻，似乎還在緩，隨后才慢慢開口：“這封信上提到的內(nèi)容……令人不安，你已經(jīng)見到了那艘‘海燕號’，而如果信上所述真實，那海燕號只是個開始，甚至匕首島的失控也只是個開始……不管是城中的邪教徒還是‘原素’造成的污染，不管是‘海燕號’的回歸還是匕首島上的異常，一切都指向深海，指向半個世紀前的潛淵計劃?！?/p>

“我已向市政廳發(fā)出警告，并申請調(diào)閱那些封存了半個世紀的秘檔，之后還會去教堂圖書館一趟，另外我已經(jīng)安排人手加強對全城搜索，去抓捕那些躲躲藏藏的邪教徒，”阿加莎說道，“但這還不夠，我們起碼要確認匕首島上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更大的污染源看來就在那座島上?！?/p>

伊凡主教略作思索，輕輕嘆了口氣：“如果一切都指向潛淵計劃的話……此刻出現(xiàn)在寒霜附近的海霧艦隊似乎也可以解釋了?！?/p>

“……您認為，這一切都是寒霜女王當年計劃的一部分？”阿加莎皺了皺眉，“是因為她當年給那位‘鋼鐵中將’留下了什么命令，所以海霧艦隊才會在今日出現(xiàn)？”

“我不確定，”伊凡主教搖了搖頭，隨后突然抬頭看著阿加莎的眼睛，“阿加莎，在你的認知中，寒霜女王是個怎樣的形象？”

阿加莎猶豫了一下，一邊思索一邊說道：“一位曾經(jīng)偉大的統(tǒng)治者，卻在短暫的輝煌統(tǒng)治之后被深海中的力量侵染蠱惑，墮落為一位危險的‘瘋王’，因為她的一意孤行，寒霜與深海中的恐怖建立了聯(lián)系，她的可怕計劃哪怕過了半個世紀，仍然需要被徹底封存，禁止被任何普通人知曉——她的一生既悲劇，又危險?！?/p>

“很標準的答案——作為年輕一代，又有足夠權(quán)限接觸半個世紀前的部分資料，你的總結(jié)算是很到位了，”伊凡主教點了點頭，但緊接著話鋒一轉(zhuǎn)，“可你并沒有真正經(jīng)歷過那一切?！?/p>

阿加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大主教。

“我經(jīng)歷過——那一年，我二十六歲，還是碼頭區(qū)小教堂的一名普通主教，你知道嗎？那座小教堂就緊挨著潛淵計劃的試驗場，我甚至曾給一些士兵和軍官舉行過祝福儀式，后來我才知道，那些士兵和軍官是因為要和‘潛水器’接觸，才來教堂接受賜福的?！?/p>

伊凡主教慢慢說著，他的嗓音低緩，仿佛自回憶的河流中涓涓流淌出一股支流，那些久遠的，不能對普通人講述的事情，一點點從那交疊的繃帶下面娓娓道出。

“起義軍攻破宮殿之后，有關(guān)潛淵計劃的大部分資料都被封存了，再加上之后斬首現(xiàn)場發(fā)生的海崖崩塌事件所導致的恐慌效應，潛淵計劃的有關(guān)資料更是被銷毀了個七七八八，所以哪怕是你這樣有權(quán)限的‘守門人’，能接觸到的資料其實也只是其中最粗淺的部分——如果我現(xiàn)在告訴你，其實當年寒霜女王在城邦衛(wèi)隊發(fā)難的前一夜就曾來到那座小教堂，并讓我為她舉行了送靈儀式……你會怎么想？”

阿加莎猛然瞪大了眼睛。

“她被稱作‘瘋王’——確實，她在最后幾個月的舉止跟‘瘋狂’真的沒什么兩樣，在整個計劃已經(jīng)徹底失控，每天都有人失蹤、死亡、發(fā)瘋的情況下還不斷推進項目，甚至關(guān)閉宮室，把最后還愿意進言的大臣幽閉起來，命令憲兵封鎖港口，抓捕那些想要逃離寒霜的人……有這些舉動在先，后面的起義軍便順理成章，她注定不可能在自己女王的位置上善終……

“可即便如此，我也認為她其實根本沒有‘瘋狂’過……她很清醒，甚至……”

伊凡主教突然停了下來，似乎回憶那些久遠的事情讓他的頭腦不堪重負，也可能是在尋找合適的語言來描述自己在當年所感受到的那份詭異，足足幾秒種后，他才繼續(xù)說道：“甚至，就像是整座城邦里唯一還清醒的人?！?/p>

阿加莎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身體前傾：“為什么這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