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果然不對勁!
蒸汽核心的動力提升了一級,螺旋槳的轉(zhuǎn)速漸漸提升,白橡木號越來越快地脫離了碼頭區(qū)域,開闊的海面開始出現(xiàn)在艦橋正前方,水面上泛著粼粼波光。
勞倫斯深深吸了口氣,用力握緊舵輪:“提升至全速!”
……
一股灰風卷過庭院,在大教堂的前廳中凝聚成型,阿加莎的身影從灰風中邁步走出,她飛快地穿過門廊和大廳,來到城邦主教伊凡所處的“冥思圣堂”中。
死亡之神巴托克的圣像靜靜佇立在圣堂盡頭,那口黑沉沉的棺木在圣像腳下的平臺上橫放著,棺材的蓋子打開了,往常都在棺材中休息的伊凡主教卻站在一旁,正抬頭看向阿加莎的方向。
這位如同木乃伊般全身纏滿繃帶,只有一只眼睛暴露在外的主教今天披著一件黑底金邊的袍服,手中執(zhí)著錫杖,在阿加莎靠近之后,他主動開口:“我已經(jīng)聽說了匕首島的事情?!?/p>
“看得出來,你要親自主持會議了,”阿加莎點點頭,但又有點擔憂,“身體撐得住嗎?”
伊凡主教抬起手,在繃帶的縫隙間,似乎有灰白色的霧氣緩緩飄出。
“身體和意志有一個撐得住就行?!?/p>
分享秘密的孩子
阿加莎知道,伊凡主教的生命在許多年前就已經(jīng)臨近終點——在那副緊密包覆的繃帶下面,其實幾乎已經(jīng)沒多少血肉之軀,支撐著他站在這里的,除了巴托克降下的奇跡之外,便只剩下一個頑強的靈魂。
很少有人知道這位主教的身體究竟遭遇了什么,哪怕是身為守門人的阿加莎,也只知道那是發(fā)生在很多很多年前的一場“事故”,伊凡主教從不和人談?wù)撃菆觥笆鹿省钡恼鎸嵡闆r,包括在她面前。
自然,阿加莎也不會主動去觸碰這個秘密。
伊凡主教的心緒則顯然十分沉重,他沉默著,過了很久才突然說道:“我們在面臨一場危機。”
“是的,伊凡主教,”阿加莎點了點頭,“我會全力以赴查明真相,搗毀那些湮滅教徒的陰謀?!?/p>
“不,你不明白,”伊凡主教卻搖了搖頭,“這次危機的‘真相’可能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的理解和想象,阿加莎,那些邪教徒的活動可能是這場危機的一部分,但絕不是全部,我有一種感覺……”
阿加莎微微皺眉:“一種感覺?”
“相似的氣息,就像五十年前……那場混亂爆發(fā)之前,整座城中都彌漫著和今天十分相仿的氣氛,”伊凡主教慢慢說道,“同樣看似正常的城邦,卻處處透露著詭異莫名的細節(jié),就好像突然生活在一個真假難辨的夢境里,我們偶爾會窺見夢境邊緣的可怕景象,凡人可悲的心智卻拒絕理解這一切,而導(dǎo)致我們無法窺破近在咫尺的真實……你有這種感覺嗎?就好像……扭曲近在眼前,我們卻一直閉著眼睛?!?/p>
“我不理解……”阿加莎有些遲疑,“你的意思是,認知干擾?這種干擾已經(jīng)影響到了我們的判斷?”
伊凡主教卻沒有回答她,只是在沉默了好幾秒鐘之后突然提到了一個貌似不相干的話題:“阿加莎,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五十年前‘最后的女王衛(wèi)隊’的事情?有沒有跟你提過城邦深處的‘第二水路’?”
“第二水路?”阿加莎一怔,腦海中隨之浮現(xiàn)出了一些情報,“這個我知道一些,是當初寒霜女王為城邦建造的龐大地下設(shè)施的一部分,但隨著女王時代的終結(jié),這個未能完工的設(shè)施也就廢棄了,如今由于坍塌嚴重且財政壓力過大,那里還廢棄著——大部分人甚至壓根就不知道它的存在?!?/p>
“是啊,廢棄了,也就只有像你這樣的守門人或像我這樣的老古董還知道它。”伊凡主教搖著頭說道。
“‘最后的女王衛(wèi)隊’又是怎么回事?”阿加莎問道,“你為什么突然提起這個?”
“最后的女王衛(wèi)隊,是在起義軍攻破女王宮之后仍拒絕投降,并依托城邦地下設(shè)施抗爭到最后的一支部隊,”伊凡主教嗓音低沉,似乎陷入回憶之中,“他們最后的固守地點就是第二水路的入口——在那之后,他們便炸塌了所有的連接井,葬身地底了。而我之所以今天提起這件事……是因為剛才突然回憶起了當初的一個傳言?!?/p>
阿加莎的眼神頓時認真起來:“一個傳言?”
“據(jù)說……當豎井被炸毀的時候,進攻地下的士兵們曾突然聽到了地下深處傳來的奇怪聲響,在已經(jīng)完全坍塌的地底,最后的女王衛(wèi)隊突然呼喊起來,就好像在向著什么人發(fā)起進攻,”伊凡主教慢慢回憶著,“在那之后的很長時間,都經(jīng)常有人報告說聽到了地下深處傳來喊殺沖鋒的聲音,最終漸漸有了傳言,說‘最后的女王衛(wèi)隊’已經(jīng)變成地底深處的異變軍團,他們每日在黑暗中廝殺,滿腔怒火沸騰,只等到背叛者建立的新秩序迎來最脆弱的時刻,他們便會從地底傾巢而出,清算當年的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