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_實沒這個規(guī)矩,”妮娜一邊關注著鄧肯的態(tài)度一邊小心說道,“但莫里斯老先生比較特殊,他……格外關注學生?!?/p>
鄧肯一時間沒有說話。
事情稍微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可沒想到自己這個“鄧肯船長”在城邦里展開活動的時候竟還會突然遇上這種情況需要應付!
他考慮過跟教會打交道,考慮過跟治安官打交道,甚至考慮過跟城邦海軍以及軍警部隊打交道——不管愿不愿意,他的預案里充滿了靈火、刀劍與失鄉(xiāng)號的一百多門側舷炮。
但他從沒在自己的預案里考慮會出現(xiàn)一個在公立學校里教歷史的老頭。
這現(xiàn)實怎么就總這么出人意料呢?
“叔叔?”妮娜看鄧肯久久沒有反應,不由得有點擔憂,“您是不愿意么?那我可以跟莫里斯老先生說的……其實今天我就跟他說了,我告訴他您的身體不太好,所以這次也沒辦法接受家訪,他當時沒說什么……”
鄧肯看著妮娜這有點緊張的反應,心中泛起思緒。
那位莫里斯老先生看樣子已經(jīng)不是
記憶偏差
一個不知因何原因跑到“平民學?!崩锝虤v史的學者,一個通曉古代史知識而且貌似跟妮娜關系不錯的老師,他的到來對鄧肯而言是個意料之外的情況——但也是個機會。
那位莫里斯老先生在專業(yè)領域的造詣必然可以幫鄧肯解開很多問題,而且如果可以和這種專業(yè)人士打好關系,將來或許也會有意想不到的便利——一個較有地位的老學者,在城邦中是必然有一定人脈的。
妮娜不知道自己的鄧肯叔叔為什么突然答應了家訪的事情,她也沒有細想,只是感覺格外高興。
這恍惚間甚至讓她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的生活真的在朝著好的方向變化,在漸漸……回到過去。
窗外夜幕漸深了,世界之創(chuàng)的蒼白清冷光輝映照著古董店二樓的窗臺,靜謐的夜色下,整座城市在漸漸變得安靜。
在這個被奇詭之物充斥的世界,絕大部分人都沒什么夜生活可言。
“來吃飯了,”鄧肯招呼著正在窗前發(fā)呆的“侄女”,他把燉煮好的魚湯端上餐桌,還有妮娜下午買回來的面包以及剛才隨手炸出來的洋蔥圈,在他看來,這晚餐其實算不上豐盛,但考慮到“魚”的特殊性,這一餐放在下城區(qū)這地方或許也算得上是盛宴了,“明天還要早起上學?!?/p>
“哦,好的鄧肯叔叔。”
妮娜答應一聲,乖巧地來到餐桌旁,魚湯的香氣已經(jīng)飄散開來,她驚奇地聳了聳鼻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鄧肯:“好香啊……叔叔你的手藝什么時候變這么好了?”
“這也能算手藝好?”鄧肯不由失笑,尋思著自己這做飯的本事恐怕也就比愛麗絲強點有限,竟然還有被評價為手藝好的時候,“難道我以前手藝很差?”
“那已經(jīng)不能用很差來形容了,你以前做飯都是按照吃不死的標準來的,而且明明手藝差得要死還總要野心勃勃地研究什么新菜色,每次都拉著我跟你一起試毒……”妮娜baba地念叨起來,她回憶著往日的時光,竟有點眉飛色舞,“有一次你弄出來的東西實在太難吃了,你自己都吃不下去,只好把那東西扔垃圾桶,然后拉著我去隔壁街的家庭餐館解決午餐問題,回來之后就看到鄰居家的狗趴在門口的垃圾桶前吐了一地,從那以后狗見了你都繞著……”
妮娜說著說著,聲音突然又慢慢低了下去。
“算了,都好幾年前的事了,而且你一向不喜歡聽我提起這些……”
鄧肯沉默不語。
在這具身體殘留的記憶中,絲毫沒有留下妮娜所回憶的這些東西——這些對妮娜而言幾乎是她和叔叔在一起時僅有的美好記憶,卻已經(jīng)隨著歧途之人的最后一口氣消散了個干干凈凈。
妮娜默默地掰開干硬的面包,用鮮美的湯汁將面包一點點泡軟。
鄧肯突然伸出手去,揉了揉這孩子的頭發(fā)。
妮娜驚訝地抬起頭:“叔叔?”
“叔叔的新菜色研究成功了?!编嚳弦槐菊?jīng)地說道。
妮娜一愣一愣地看著鄧肯,她的表情變化了數(shù)次,不知多少思緒在腦海中盤旋起伏,最后所有的表情卻變成了個憋不住的笑容:“叔叔你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太好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