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無法理解,在他所掌握的知識體系中,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解釋為什么太陽的一部分會變成這副模樣,也無從猜測這道日珥曾經(jīng)所屬的那顆真正的恒星到底遭遇了什么。
就像他也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無法理解到底是怎樣的大湮滅,可以造就如今這詭異危險的“深海時代”。
但他最終搖了搖頭。
這些事情暫時都不重要。
鄧肯輕輕吸了口氣,讓自己的精神再次集中,隨后試探著向那道“日珥”探出右手。
致命的高溫出現(xiàn)在他的感知中,但下一秒,這高溫便仿佛幻覺般消散,他看到自己指尖跳躍著一簇幽綠的火光,而在那日珥內(nèi)部,也有絲絲縷縷的綠色火焰在悄然游走,仿若共鳴。
在不久前,就是這一絲提前植入的“污染”,終止并撕裂了普蘭德上空那輪黑暗太陽的誕生過程,也保住了妮娜的“人性”。
“妮娜,再試一次,”鄧肯說道,“回憶那轉(zhuǎn)化瞬間的感受,讓自己‘回來’,剛才我們已經(jīng)非常接近成功了?!?/p>
那道焰流在空氣中跳躍了幾下,隨后表面鼓脹起來,金色的火焰隨之升騰、纏繞,短時間內(nèi),那躍動的火光中便漸漸凝聚出了一個身影,這個模模糊糊的身影能看出是一位少女,但五官輪廓模糊不清。
她低下頭,似乎好奇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可下一秒,剛剛凝聚的火焰便又砰然破碎,她再次化作了噴涌焰流的形態(tài)。
“別灰心,我們再試一次,”鄧肯卻一點都沒有不耐煩,只是溫和地繼續(xù)引導,“我會‘扶著’你的,既然你可以復原到這種程度,就說明這個思路可行……”
焰弧再一次鼓脹起來,金色的火焰內(nèi)發(fā)出了噼噼啪啪聲,緊接著,妮娜的身影便再一次從火焰中浮現(xiàn)。
鄧肯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幕——類似的嘗試已經(jīng)進行了不知幾次,但每一次都會到中途失敗,盡管根據(jù)植入太陽碎片內(nèi)的靈火所反饋的情況,這個過程應該確實是可控的,但顯然這份龐大而陌生的力量并沒那么容易掌握。
金色的火焰劈啪作響,鄧肯已經(jīng)做好了再次失敗的準備。
但就在下一個呼吸之后,他眼前的火光與焰弧便瞬間消散無蹤。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最后一縷跳躍的火光中跳了出來。
輕柔的海風吹過甲板,帶著shi潤與寒涼,妮娜的發(fā)梢在海風中微微揚起,明亮的陽光傾斜著透過云層,又穿過她被風吹起的頭發(fā),在飄動的發(fā)絲間,陽光如火焰般跳躍舞蹈。
而在下一瞬間,那些在發(fā)絲間跳躍的陽光火焰便又如幻影般消散。
妮娜微笑起來,看著眼前與印象中完全不同,但又確鑿無疑的“鄧肯叔叔”:“叔叔,我回來啦!”
直到此刻,鄧肯才終于輕輕舒了口氣,而伴隨著他這舒一口氣的動作,整個失鄉(xiāng)號也跟著有了反應——這艘船剛才似乎一直在緊繃著,所有的纜繩、桅桿和風帆都在緊繃,但現(xiàn)在,噼里啪啦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中間還夾雜著甲板下面的呼呼聲和咔咔聲。
就如同整艘船都在歡呼,在與船長一同慶祝。
“安靜,”鄧肯回頭說了一句,整艘船立刻安靜下來,隨后他才又轉(zhuǎn)回視線,有些好奇地看著妮娜,“你仍能認出我?”
“能啊,您是鄧肯叔叔,”妮娜理所當然地說道,但緊接著便撓了撓臉——這是她掩飾尷尬和無措的習慣舉動,“不過……我也不知道怎么認出來的,反正就覺得是您,之前飄在天上的時候您招呼我下來,我也是直接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