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應(yīng)該嘗試著以終焉傳道士的‘視角’來看待歷史,”鄧肯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們假設(shè)他們真的是一群非線性存在的‘時間偷渡者’,那么我們眼中的‘歷史’,對他們而言是什么樣子的?”
船艙中安靜下來,在片刻的靜默之后,莫里斯的聲音才突然響起:“……一切都已發(fā)生,但一切都可以不發(fā)生,世界的走向是可以定制的,只需要找到合適的‘修正點’……”
“沒錯,一百年前來到失鄉(xiāng)號上的三個傳道士,五十多年前接觸寒霜女王的那位‘神秘學(xué)者’,他們的行動都在一定程度上極大影響到了后續(xù)的歷史走向,僅從‘插手歷史’的角度看,瘋狂和理智的終焉傳道士的行事方式其實是一樣的,”鄧肯點了點頭,“而他們的區(qū)別就是,那些瘋狂的傳道士似乎是想要徹底毀滅歷史,而那些理智的,他們似乎是想要把歷史‘修正’到某種他們所期待的方向……”
“修正歷史……”凡娜緊緊皺起眉頭,“這可是個危險的詞匯,傳火者們致力于保護我們的歷史不被外力侵染,他們是跟終焉傳道士打交道最多的正神教會,而按照‘永燃薪火塔瑞金’的教義,歷史自有其嚴謹性和純潔性,它不可觸碰,不可重塑——對‘歷史’而言,‘修正’也是一種破壞……”
“那如果是將已經(jīng)被破壞的歷史‘修復(fù)’如初呢?”鄧肯問道,緊接著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指的不是終焉傳道士的行動,我只是單純對這個問題產(chǎn)生了好奇?!?/p>
“……抱歉,這就涉及到傳火者教會更深層、更復(fù)雜的教義了,”凡娜想了想,帶著一絲歉意低下頭,“他們是四神教會中行動最神秘,教義也最艱深難懂的一個,我對他們的了解也很有限?!?/p>
“是這樣嗎……”鄧肯帶著思考慢慢點了點頭,目光則慢慢掃過長桌邊緣——阿加莎、凡娜與莫里斯的身影映入他的視線。
“……還少個傳火者方面的專家啊?!彼滩蛔≥p聲感慨。
凡娜與莫里斯臉上的表情瞬間便微妙起來。
阿加莎倒是沒什么變化——因為她初來乍到,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
鄧肯自己則壓根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什么奇怪——他只是心有所想便隨口感慨了一下,下一秒就換了個話題:“凡娜,你認為傳火者們知道‘理智終焉傳道士’的存在嗎?”
凡娜趕緊把腦海中略有不敬的想法甩到一邊,略做思考之后坦誠答道:“我不確定,但從邏輯上……我認為他們是知道的,至少該有所察覺?!?/p>
“‘塔瑞金’的追隨者千百年來都在跟那些嘗試破壞歷史的異端邪祟打交道,”莫里斯也跟著點了點頭,“傳火者們在這方面專業(yè)且敏銳,而從現(xiàn)有情報看,那些擁有理智的終焉傳道士至少在百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活動了,除非他們在這么長時間里真的就只露面了那兩次,而且恰好每一次都完全躲過了傳火者的眼線,否則傳火者教會一定是察覺了他們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傳火者們似乎并未采取什么大的行動?!?/p>
“我會試著與風(fēng)暴大教堂聯(lián)絡(luò),看看教皇冕下是否能從傳火者那里打聽到什么,”凡娜立刻說道,“不管怎樣,擁有理智的邪教徒在很多時候比單純的瘋子破壞更大,雖然目前看來他們似乎態(tài)度友善,甚至仿佛抱著好的目的,但我實在是不敢相信一群整天跟亞空間打交道的家伙會有真正的理智和善意……”
凡娜說完就突然覺得有哪不對,愣了一下之后趕緊又轉(zhuǎn)頭看著鄧肯補充了一句:“啊,船長我沒說您啊……”
鄧肯面無表情。
他總覺得這句話剛才好像聽過。
隨后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并未在意,接著他又思索了片刻,終于慢慢開口:“我們要聯(lián)絡(luò)的不只是風(fēng)暴大教堂,我們要傳達的消息也不只是那些終焉傳道士的事情。”
現(xiàn)場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凡娜則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您要向外‘示警’——就像之前那樣?”
鄧肯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或許,這比之前的情況更加危險,寒霜發(fā)生的‘古神蘇醒’事件是有可能在短期內(nèi)復(fù)現(xiàn)的,甚至就在此時此刻,就在某座城邦的下方,就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蘇醒的古神錯誤復(fù)制體——寒霜女王只有一個,無垠海上的城邦卻數(shù)量眾多,為了避免到時候措手不及,至少要讓各個教會和城邦的上層知道這一危機的存在?!?/p>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頭看向了長桌兩旁的幾個身影。
“凡娜,你去聯(lián)系風(fēng)暴大教堂,莫里斯,你想辦法聯(lián)系上真理學(xué)院,阿加莎,你應(yīng)該也有直接和死亡教會頂層對話的渠道——你們盡可能完整地把我們今天在這里討論過的所有事情都傳達給你們的教會,包括城邦下的真實結(jié)構(gòu),幽邃圣主相關(guān)的情況,以及終焉傳道士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