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剛才就到了?”稍微冷靜了一下之后,老看守終于打破沉默。
“從你們開始討論那什么‘原素’的時候,”鄧肯的聲音從棺材中傳來,“感覺聽到了很有趣的情報——可你們突然就不說了。”
阿加莎抬起頭,表情錯愕地與老看守對視了一眼。
她嘴唇微微蠕動,聲音卻直接傳入老看守腦海里:“這位造訪者……如此平易近人嗎?”
老看守聳聳肩,同樣輕輕蠕動嘴唇:“我哪知道?!?/p>
兩位教會神官簡短地完成了交流,緊接著,阿加莎便向周圍輕輕擺了擺手。
那些聚集在棺材周圍的黑衣守衛(wèi)立刻腳步輕微地向旁散開,以防這過于謹慎的應(yīng)對被那位降臨在死尸身上的“造訪者”視作某種挑釁。
鄧肯在棺材里其實早就感知到了周圍的氣息,他在這里面躺了可不止幾分鐘,從老看守和那位年輕女性開始交談“原素”之事,他就一直很有耐心且好奇地旁聽著,此刻感覺到周圍氣息散開,便笑著隨口說了一句:“今晚這里人不少啊?!?/p>
“……我們無意冒犯您,”阿加莎立刻謹慎回應(yīng),她暫無法確認這位“造訪者”到底是什么來歷,但對方至少沒有表現(xiàn)出初步敵意,那么面對一個上位非敵對的“類神”存在,表現(xiàn)出足夠的禮貌便是交流的
臨終
鄧肯在一番認真尋思之后還是決定暫時不要說出自己的身份,畢竟,他如今已經(jīng)知道了當初失鄉(xiāng)號輝煌戰(zhàn)績背后的細節(jié)。
一個世紀前,“他”一波干沉了死亡教會最大的信仰聚集地,而且是以直接拖入亞空間這種最恐怖的方式。
換算下來,約等于當著葛莫娜的面炸了普蘭德,灰都揚了那種。
他尋思著如果自己這時候把“鄧肯船長”幾個字說出來,棺材外面這幫人怕不是當場喊著口號就上來殉教了——到時候自己可是說什么都來不及的。
畢竟,忠誠信徒的那股狠勁兒他可是見識過的,當初的凡娜跟他沒什么深仇大恨都能做到見面一個跳劈,眼前這幫死神信徒跟失鄉(xiāng)號之間那可是記了一個世紀的血仇……
而鄧肯這尷尬之下的回避落在阿加莎和老看守耳中卻又有了另一層意義。
年輕的守門人和老邁的墓園看守下意識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是某種保護,”前者低聲說道,“上位超凡的名字具備力量?!?/p>
后者輕輕點了點頭:“友善存在,至少現(xiàn)在如此。”
隨后阿加莎定了定神,目光再度落在那口棺材上,同時產(chǎn)生了下意識的疑惑:為什么這位造訪者總是選擇用死者作為“媒介”來接觸現(xiàn)實世界?這是否說明……對方是一個在死亡領(lǐng)域具備力量的存在?
然而作為死亡之神的高階神官,她從未聽說過死亡領(lǐng)域有此等存在——一具化身一個照面就能讓一位百戰(zhàn)老兵級別的墓園看守陷入臨時瘋狂,這種級別的超凡個體,不可能在各個典籍上都沒有痕跡。
不過盡管心中疑慮叢生,阿加莎卻并未表現(xiàn)出來,而是用平靜得體的聲音問道:“請問您的來意是什么?”
“路過,然后發(fā)現(xiàn)這座城邦正在被陰影包裹,”鄧肯隨口說出了早已想好的說辭,“那陰影令我不快?!?/p>
“陰影?”阿加莎皺了皺眉,緊接著便聯(lián)想到了之前這座墓園中發(fā)生的騷亂,立刻反應(yīng)過來,“您是說那些湮滅教徒?他們的活動……”
“他們尚稱不上陰影,真正的陰影在他們背后,”鄧肯不緊不慢地說著,他知道外面那個年輕的女性聲音便代表著寒霜城邦上層的教會力量,對她的引導,其實便是對寒霜當局的有效示警,而他早已為此準備好了一整套舉報內(nèi)容,“你們沒有察覺嗎?幽邃圣主的力量正在你們的城市下方蔓延著……”
“您說……什么?”阿加莎冷靜到現(xiàn)在的表情終于第一次有點失控,她之前構(gòu)思的一大堆預(yù)案里可不包括這個,“幽邃圣主?!祂的力量在城市下方蔓延……這又是什么意思?”
從湮滅教徒直接躍升到他們背后的幽邃圣主……這事情的嚴重程度可就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了!
“給你們個建議,調(diào)查的范圍不妨擴大一點,”鄧肯則沒有回答阿加莎的問題,只是繼續(xù)說著,“在城市中活動的湮滅教徒只是巨浪來臨前一點小小的水波,更龐大的東西在水面下潛伏著——去關(guān)注一下深海,關(guān)注一下某個幾乎被人遺忘的古老深潛計劃,關(guān)注一下最近從深海中浮上來的東西,所有這些,都是聯(lián)系在一起的。”
阿加莎與老看守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