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不知不覺間已經身體前傾:“為什么這么說?”
“她走進教堂,沒有帶任何隨從,眼神清澈,仿佛早已洞悉自己的命運,她自己來到巴托克的圣像前,為自己點燃了熏香,然后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像這樣?!?/p>
伊凡主教抬起胳膊,仿佛還原著半個世紀前的那一幕。
“她拍了拍我,說:‘醒一醒,全城就你還睜著眼睛了——來幫我做件事,我快死了?!?/p>
阿加莎感覺自己的呼吸突然有些不暢,就好像半夢半醒間的呼吸暫停一般,隨后下一個瞬間,她忍不住伸手扶了扶額頭,感覺自己心臟砰砰直跳,她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在幾秒鐘的沉默之后,只能問出自己最直接的困惑:“全城就你還睜著眼睛……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我到現在還沒完全想明白,”伊凡主教嘆了口氣,他的聲音在繃帶下低沉發(fā)悶,“她讓我醒一醒——但我一直醒著,而且在那之后,她也沒有向我解釋任何事情,只是吩咐讓我遵照命令行事……她躺在了停尸臺上,就像死者一樣,隨后……我給她舉行了送靈儀式。”
“活人怎么舉行送靈儀式?”阿加莎難以置信地瞪著眼睛,“你那個儀式……真的完成了?”
“活人當然不能舉行送靈儀式——我只是按照她的吩咐完成了整個流程,理所當然的,儀式結束之后也沒發(fā)生任何事情,”伊凡主教搖了搖頭,“我認為儀式是沒有意義的,但寒霜女王好像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目的,她就那樣離開了,離去之前交待我一件事情……”
“一件事情?”
“她讓我不要把那一晚的事情說出去,否則起義軍絕對會要了我的命——在她說這番話的時候,距離
雪,霧,以及秘密
黑沉沉的棺木中,如同木乃伊般全身被繃帶包裹的老主教終于說出了他那已經隱瞞半個世紀之久的秘密,而在這之后,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阿加莎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平靜:“但顯而易見,這件事并沒有結束?!?/p>
老主教沒有開口,阿加莎便又問道:“依你看來……如今城邦內頻頻出現的異樣以及匕首島的陰影……也在寒霜女王的計算中嗎?”
“女王并不是神,她或許提前預判到了會有起義軍阻止她的‘瘋狂’舉動,但不可能預判到半個世紀后這里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伊凡主教搖了搖頭,他仍然在回憶著當年的那些細節(jié),但大概是時間太過久遠,許多細節(jié)他其實也已模糊,“我其實已經記不清那一晚女王都跟我說過什么了,在送靈儀式的過程中,她好像一直在跟我交談,但你知道,舉行儀式需要高度專注,而且還要提前吸入熏香,我……實在記不清她都跟我說了些什么。”
說到這他頓了頓,有些無奈地攤開手:“正常情況下,也不會有被躺在平臺上的‘死者’跟舉行儀式的神官交流儀式體驗的。”
阿加莎沉默不語,靜靜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突然開口:“還能再跟我說說當年的情況嗎?在潛淵計劃徹底結束之前……你在那座教堂里還見到了什么?”
“……在我的印象中,那一天也跟今年一樣下了大雪,而且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大大小小的降雪幾乎就沒停過,積雪經常會把小教堂周圍的街區(qū)道路覆蓋起來,讓人看不清道路的邊界,摔跤的人也因此多了不少,”伊凡主教靜靜回憶著,他那低緩沉悶的嗓音仿佛能將人的想象直接牽引到半個世紀前的那場寒冬,“經常有摔傷的人到教堂尋求幫助——因為當時街區(qū)診所已經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