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云霓在原地跺腳。這種人怎么配與大北哥爭搶姑娘!不行,她得趕緊找大家商量下辦法。
盧玖兒領(lǐng)著衛(wèi)子謙到了書房。甫一進門,他便被這一屋子藏書給驚著了。
除了書案和椅子外,其它的空間全被架柜占據(jù),上面擺滿了書籍案卷,均做好了分類標簽,整齊清楚地區(qū)分歸類放置著。
這里是玖兒處理公務(wù)的場所,平日里除廂房和巡莊外,更多的時間便是待在這里。
她翻出一罐活血化瘀的藥膏,遞了給他。
衛(wèi)子謙不接,只可憐兮兮地瞅著,仿佛是一只被遺棄的落難狗兒般。
這種表情……也不嫌臊得慌。
盧玖兒將藥膏擱置到案臺上,便安坐椅子盯著他微笑。眼神很明確地告訴他,要么自己動手,反正愛擦不擦!
衛(wèi)子謙堅持與她對視了一會兒,隨即識時務(wù)地取了藥膏,連倒吸著涼氣邊自憐地替自己上藥。
云霓那一下樹枝打得挺狠,正正甩在了手背上,一條又粗又壯的紅紫“蚯蚓”直要躍然而出。
“這班護花使者真真厲害?!毙l(wèi)子謙苦笑,一個個訓(xùn)練有素、經(jīng)驗老道的樣子,“阿玖,現(xiàn)在見你一面都不容易呢?!?/p>
盧玖兒細細地看他。
三年了,十八歲的衛(wèi)子謙長相輪廓并沒多大變化,只是蒙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老成,眼眸也不若以往清澈,眸色深沉如潭淵。舉止作派倒是比少時更為張狂些,最起碼,以前還會要些臉面,而現(xiàn)在的臉皮,卻是厚如磚墻……
“怎么忽然回來了,不留在京里繼續(xù)考科舉嗎?”
“落榜了呀,便回來了?!毙l(wèi)子謙嘿嘿笑道,臉上沒見一丁點兒失落。
盧玖兒覺得奇怪,瞅著他問:“沒音信的這幾年,你都待在京里?”
“上京雖是天子腳下,卻遠不及這里好?!毙l(wèi)子謙聞言點頭,笑嘻嘻道,“看咱阿玖把莊子操持得多好,比當年阿盛離開時,應(yīng)該都翻了好幾翻了吧?!闭Z畢,他想起那城里的牙行,問,“快來錢也是阿玖開的鋪子嗎?”
盧玖兒搖首?!拔抑皇浅隽饲捌谕顿Y的銀錢,具體業(yè)務(wù)還是朋友在經(jīng)營?!彼剖菬o意地隨口問起,“你帶來的另一位……是朋友嗎?”
那個被綁捆后一直不慌不亂、不發(fā)一言,還眼神凌厲如刀的男子。
衛(wèi)子謙笑道:“亦友亦仆,與他相識,也是種緣分。”
他忽然走近湊身到玖兒跟前,正色低聲問道,“阿玖,想我了沒?”
玖兒抬眸,當燦若繁星的明澈對上淵深的黑潭,仿佛有種不可抗拒的磁力吸引汲取。她莫名地憶起許多往事,如碎片般在腦海內(nèi)掠飛而過——
村莊書塾的阿謙,知道戚家盛移居城內(nèi),輕輕一笑,少年的容光上,抹上了自信自得的光彩。他說,阿盛不會等太久的……
南粵縣學(xué)的阿謙,膚色依然黝黑得健康,映著有神的炯目,一派書生溫文地作揖施禮,瞅著她淺笑:阿玖姑娘,這廂有禮了……
談及赴考府學(xué)的阿謙,在望江樓憑欄佇立,極目遠眺,身軀頎長,眉眼間自信颯爽,面對即使遠離的兄弟祝酒詞,他微微哂笑:兄弟先謝過了……
而眼前已落榜棄考的阿謙,自信依舊,神采依然。可那眼中多出的一抹難解的復(fù)雜,又是什么?
玖兒靜靜地迎視著他,微微失神。
“回來知道你心中有氣,我反而感到無比喜悅?!毙l(wèi)子謙輕輕地道,唇邊弧度溫柔,小心呵護著此刻的氛圍。
玖兒睫毛微顫,心頭漸漸泛起了暖意。
午時飛竄逃離的畫眉不知為何,在外頭的林子里撲騰了一圈后,折返落在書房外的圍欄上。它啾啾兩聲,頭首偏倚,好奇地轉(zhuǎn)向了窗欞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