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玖兒溫和地對他說:“要是身材長得好就罷了,若然長得不好,露出來還不是有礙觀矚?!?/p>
他的黑臉一漲而紅,也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惱紅的。
“你來是干什么的!”他壓著聲音哼道,偏過頭不愿看她。
他既然開門見山,玖兒也就老實地說了:“你送來的那只鳥兒很丑……”
衛(wèi)子謙一聽,頭顱刷地轉了過來,瞠大了眼睛瞪她。
“……但是我很喜歡?!北R玖兒繼續(xù)說,將他xiong膛內騰升的一把火潑地澆熄了大半。
他的神色開始得意起來了。“那鳥可不容易抓,又喜棲于高樹,可花費了不少功夫?!毖劢怯喙?,見到她巡視他身上的傷處,頻頻點頭意示明解,不由得假咳一聲,將話題帶開去,“我請教過三公了,他說鷯哥很雜食,所以喂食上也不用太費心……”
盧玖兒將戚家盛所托交的物件,從窗欞空隙處遞給了衛(wèi)子謙。他接過后當著面打開,是一套華實的文房四寶。
他看了兩眼,便將它合上了,問:“還有說什么嗎?”
她認真想了想,道:“他說,在城里等你?!?/p>
衛(wèi)子謙輕輕笑了,少年的容光上,抹上了自信自得的神彩。
“他不會等太久的?!彼f。
盧玖兒歪著頭看他,靜靜地。這時候的衛(wèi)子謙,仿似是成熟有擔當的青年,溢發(fā)著一種耀眼萬丈的神彩。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她感嘆不已。
只是,為什么阿謙不去送行,反而鉆進山里去了?
盧玖兒眨巴了幾下眼睛,轉個腦筋也就想通透了??隙ㄊ歉皫滋斓氖嬲咕塾嘘P聯!
于是腦海里,不由得浮想聯翩——
咳咳!
她理解又同情地瞅著衛(wèi)子謙,瞅得他直覺得莫名其妙,但為免尷尬不好明言安慰,便只朝他揮揮手,回家去了。
問世間,情是何物哪!
十一
跟學的盧玖兒(上)
近日,黃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哪兒得罪了阮氏,也就是莊子總管家的女人。這阮氏一看到自己就眉眼不順,說話做事都連嘲帶諷的,連著一些共事的女人們也疏遠了她。除了衛(wèi)家的與她往常一般交往外,就只剩蘭芷幾個肯與她談上幾句話。
不過這種情況并沒有維持很久,聽說阮氏和他家男人接到了封家書,就請了假帶著孩子回鄉(xiāng)探親去了。只是待得假期過去了多天,他們人還是沒回來,副總管只猜著許是路上遇到什么耽擱些時日,沒料到最后等到的,卻是大城主宅派來的新主事,這才心頭撲騰個不停,約估著可能出了大事兒了。
再說那拿著調書來到莊上的主事人新總管,正正就是盧永洪。與他同來的,還有作為見證莊務交接的主宅副總管,衛(wèi)家的男人衛(wèi)大海。他們兩人這一趟回莊,是帶著老爺的兩個指令行事:一是將戚家七少爺戚博文護送到莊上小住,二是接管莊上的一切總務。
所以剛進到莊,沒看見阮家的趕來相迎,盧衛(wèi)兩人立馬意識到不妥了,把歇腳喝水的時間都省下,連忙詢問莊上的副管,卻是越問越不對勁。衛(wèi)大海咬牙一拍大腿,吩咐副管劉如祿趕去鄉(xiāng)縣衙門處,先以人口失蹤為由報了官。
接下來的三天兩夜,莊上新舊主事一干人等,都為著核賬對數里里外外忙得團團轉。白天夜里的伙食和飲水,都是由各自家中操持好,再外帶過去供食用的。
待得賬本和數目好不容易核好,觸目驚心的財務黑洞終于曝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