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日光彈指過,樹間花影坐前移。不知不覺間,白無相已經(jīng)來到黑石寨一年有余,這個夏日平淡的過去了。
當(dāng)夏蟬的長鳴聲在門前樹上漸衰時,三文焦急的站在屋外來回渡步。
他抹去額頭上的汗,拉住往屋外倒了一盆血水的阿婆,“婆婆,俺婆娘怎么樣了?這都快一個時辰了,怎么還不見動靜?”
老婆子嘆了聲氣道:“你婆娘她胎位有些不正,我們幾個已經(jīng)盡力幫她扶正胎位了,能不能生下來就看老天爺保不保佑了?!?/p>
聽到這話,三文心里頓時涼了半截。他六神無主的站在原地,嘴里念叨著:“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如今正是秋收農(nóng)忙時節(jié),寨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去田里忙著了,能請來兩個老人幫忙生產(chǎn)已經(jīng)是二當(dāng)家體恤了。
但二當(dāng)家可對生孩子這事上不大懂行,只能靠寨子里有經(jīng)驗的老婆婆幫著了。
他站在屋外聽著自己婆娘無力的哀嚎聲,心中也越來越不安。
“這該求誰?。窟@該求誰?。俊彼麩o助的喃喃道。
一旁幫忙的劉阿婆看到他這樣子,嘆了口氣道:“三文,我給你透個底。你家婆娘身子太弱,只怕遭不住這罪。孩子是足月了,但這樣下去生不出來久了只怕會悶死。
不如你去求求無相大人吧,祈禱神明能有靈。否則,我便只能問你保大還是保小了?!?/p>
“神明?我家婆娘她……”三文心中一驚,“這么難嗎?
我大小都想保,我婆娘她……”
劉阿婆嘆了聲氣,擺手道:“那就去求神吧,我們老婆子是做不到了。”
“好,我這就去求!這就去求!”
三文轉(zhuǎn)身就狂奔著往寨子后的無相神廟跑去,他一路上半刻都不曾停留,只用了小半時辰就跑到了廟門前,累的喘著粗氣腰都抬不起來,只能仰著頭,汗水模糊了視野,眼前緊閉的廟門高大威嚴(yán),四周空無一人。
他爬上幾道臺階,用力的拍著紅色木門,“大祭司!大祭司!求您開開門!我要拜廟!我要拜無相大人!”
廟里的阿六聽到門外敲打聲,他皺著眉頭趕到門前,打開了一道縫隙,“無相廟里白日不開,只能晚上日落了才準(zhǔn)入廟上香?!?/p>
“大祭司!求求你,讓我進(jìn)去吧。我婆娘她難產(chǎn)了,求求你讓我拜無相大人,求求無相大人顯靈!”
“胡鬧,無相大人又不是胎神,這等事情怎么能污了無相大人的眼目?回去吧?!?/p>
阿六心中生怒,一把合上了廟門,任由他拍打著廟門喊叫哀求。
“大祭司!求求您了,我三文就算做牛做馬也愿意!求求您了!”他焦急的在廟門外扯著嗓子喊叫,壓過了廟里的蟬鳴聲。
廟中回廊下,正在作曲的盲童們聽到了廟外的哀求聲。
悠揚的曲調(diào)里摻雜著一縷悲意,回蕩在空曠的神廟中,微風(fēng)吹拂搖晃著槐樹上的葉子,一只玄鴉從山后飛來收翅落在了回廊里,距離這八個孩子只有半丈遠(yuǎn)。
“叮當(dāng)~”
一個孩子手中的鈴鐺落在了地上,他蹲下身來伸出手在地上摸索著想要撿起來。
但鈴鐺滾動的有些遠(yuǎn)了,他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到。
玄鴉一蹦一跳的來到了鈴鐺前,伸出一只爪子踹了腳鈴鐺,踢到了那孩童的手邊。